方非和秦久把婚礼当做过场玩似地敷衍过去后,两人就从南欧一路往上,跨过高跟长靴的意大利,进入了浪漫美好的法国,似乎想要将在这个蜜月里,走遍这个欧洲大陆一般。
最后,他们到了挪威,人生里第一次亲眼看到了极光的真正模样。
正当方非感叹着她所见到的一切时,秦久收到了赵扶悉从国内发来的简讯——
“赵家已经正式变成我的东西了,真他妈无聊。我大哥二哥倒是爽快了,带着老婆孩子幸幸福福地在国外住下了。我明天飞机去日本,之后应该都很少回来了。”
秦久看着,就回复了过去,道:“你和白芷的事是什么情况?”
对于秦久的提问,赵扶悉很快就回复了过来,似乎他自己早已经将这个问题考虑过上百次,已经把答案烂熟于心了——
“散了呗。还能怎样?
“秦久,我半只脚已经踏进了赵家的深坑里,之后只会越陷越深,然后把我剩下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地下世界里。
“我爸早年遇见了我妈,不管不顾地带她离开了日本,以为能够让她摆脱那些黑暗,最后还是被人一路追杀过来,落了个早逝的结局。
“所以呢,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我一个人在烂泥里翻着,弄得一身腥臭就算了,别让白芷一个普通人也被拉扯进来,再者,我也不希望白芷成为维护我身份的牺牲品,落得跟我爸一样的结局。”
……
秦久看着这长长的几段话,能察觉到赵扶悉那副心底绝望,表面上却吊儿郎当的模样,就像是一个人喝得烂醉,开始语无伦次,各种哀嚎了起来。
只是,作为从小到大的朋友和兄弟,秦久没打算劝赵扶悉改变想法——
都是成年人了,自己选择了什么,那就好好承担随之而来的责任吧。
更何况,其中还牵扯到赵扶悉与白芷之间的感情问题,干涉朋友的爱情这种事,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
“行,你既然决定了,那就安按你的想法做吧。明天一路顺风。”
最后,秦久回复了最后一句,就按下了锁屏。
“怎么了?赵扶悉有事找你?”方非看着秦久思绪重重的样子,她张嘴就拆穿了他正在考虑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
“因为昨晚白芷也微信过我啊,说她跟赵扶悉散了,语气还很淡定的样子。”
方非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似的。
“但是我觉得她在逞强呢,不过我也没办法怎么说啦,就跟她开玩笑说:‘原来你们俩真的在一起过啊’,这样子。所以,赵扶悉也是来说这事的?”
“是。”秦久若有所思地道:“他明天飞机去日本了,之后应该很少会回来了。”
“这样……要我跟白芷说一声么?”方非挑了挑眉,有些惊讶的样子。
“他的意思,应该是不想挽留白芷了。你看一下这个。”
说着,秦久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方非。
方非看了一眼那几条简讯,就是叹了口气,道:“果然我还是得跟白芷说一声吧。我们把该有的机会都告诉他们了,然后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怎么想了。”
“也行。”秦久点了头,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道:“说起来,我只记得白芷一直在拒绝扶悉,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了的?”
“哟哟哟,你也来八卦哟?”方非眯眼一笑,斜睨着秦久。
秦久揉了揉她的头,有些好笑地道:“也许有一天他们两人结婚了,我还得去现场做致辞,一点内幕都不知道的话要怎么办?”
“嗯……这个么,还真是说来话长啊,得重头说起来了好吧?你确认你要听?”
“说吧。”
方非撇了撇嘴,道:“好的,那你就认真听啊——”
……
白芷和赵扶悉认识的时间,比方非在酒吧遇见秦久这个鬼畜男要早,但也早不了多少。
那时候,方非和邹维已经分了手,方非也陷入了恶性循环的买醉生涯,每晚去酒吧接醉醺醺的方非回来的人,就是每天都在工作室里加班到深夜的白芷。
于是,在一晚上,醉驾的赵扶悉,追尾了白芷的车。
之后,赵扶悉终于抱得美人上床时,他用了很污的措辞说明了那次追尾事件——
“那是后进式。”
然后,他被白芷赏赐了一大巴掌。
不过,先说回那次追尾事件——
白芷车的硬度……当然是比不上某伪钢铁侠富二代——赵扶悉的奥迪R8,当即车尾就蔫了一半,车后箱里放着的很多白芷等着交货的衣服,也都遭了秧。
但是,当时的赵扶悉不知道那些衣服对白芷的重要性,也不知道是她熬了好久才做了出来,正赶着第二天要交货给顾客的。
赵扶悉抱着满怀醉意,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递了一张信用卡上去。
“随你刷。想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或者不做全身检查就来诬陷我撞得你骨折,这也行。”
于是,白芷怒了。
毕竟赔多少钱,都挽回不了她那么多件衣服,和那么多个夜晚的时间,以及万一迟交了货品,她在顾客心目中的信用,肯定也会大大下降。
她也不管赵扶悉是什么人了,上前去就扇了他一巴掌,不带一个脏字就把他骂得醒酒。
赵扶悉一开始还觉得特别烦躁——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打了脸?
但是,酒醒之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时……他陷入爱河了。
这种描述太过恶心,但是现实就是如此奇葩。
之后,赵扶悉一改脸色,乖乖地认了错,呈上自己的车子给白芷用不说,还承诺会把她的衣服完好无损地赔给她。
白芷正在气头上,也没想过那么多,留了个电话和把衣服还回来的期限,再次警告赵扶悉要把衣服准时送来后,她就开车走人了。
再之后,就是赵扶悉的疯狂追求。
白芷确实有点后悔。如果当时没有借用赵扶悉的车子,然后选择自己再熬几天,去把那些被毁掉的衣服补做回来……她就会不会摊上这样一块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的牛皮糖了。
有一段时间,白芷都跟方非在抱怨,开玩笑说,这是方非的错——如果那晚她不用去酒吧接方非,那么就不会遇见赵扶悉了。
但是,之后方非认识了秦久。
这会儿,白芷觉得:也许这就是命!
就算她那晚没去接方非,也迟早会因为方非和秦久的关系,从而认识赵扶悉。
所以,白芷开始了一场抵抗命运的持久战——
无数次以裁缝剪威胁赵扶悉,对赵扶悉大吼大叫,对赵扶悉送给她的新车予以强烈拒绝……拼命想要切断他们之间的任何联系。
直到那天清晨,秦久的一张半****,引起了赵扶悉的强烈不满,酒还没醒,就开车过去质问白芷。
白芷之后跟方非说,她之所以给赵扶悉一个追到她的机会,是因为觉得赵扶悉好可怜,毕竟自己喜欢的人去要了自己的兄弟的****。
这种事情……对一个男人而言,简直是在他的自尊心上戳了好几个洞。
然而,白芷失算了,她一时的心软,反而让她和赵扶悉的关系越来越深了起来。更糟糕的是,她发现:她竟然开始有点喜欢上赵扶悉了。
这个偶尔会爆出一句脏话来,充满了邪气的不良男子,却是个“肤白貌美”的痴情种,而且穿衣服的品味也特好。
毕竟,对于一个时装设计师而言,白芷的品味被赵扶悉对上了,她自然会觉得十分开心。
但是,白芷这时候否定了这份小小的好感,直到有一天晚上——
方非因为那张照片的关系,和秦久下了赌注,却趁着秦久出差的时候,拉着白芷一起去酒吧玩,之后,方非被突然出现的秦久撞到,就被扛了回去。
而白芷,却继续在酒吧里头待了一会儿,直到看到了和好几个穿着西服的男人一起走进酒吧来的赵扶悉。
好奇之下,跟踪了上去,白芷却只看到了左拥右抱的赵某某。
而且,赵某某也看到了白芷,他直接就慌了。
这般狗血的场景,白芷当时就无语了,感觉自己像是被出轨的老公深深背叛了的妻子一样。
然而,她回过头想想,就觉得:为什么她要这么纠结这事?
她和赵扶悉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不是夫妻情侣,甚至连朋友的程度,或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这种歌曲式的程度说说不上!
但是,白芷的强烈自我安慰似的否认,反而让她意识到:我了个去,我竟然喜欢上赵扶悉了?!
……
说到了这里,方非已经口渴得不得了,马上停了下来,喝了一口茶,然后就沉默了下去。
“然后呢?”秦久有些奇怪,眯眼看着她,道:“就这样?按这个时间点来看,他们两人的时候,你只说了三分之一而已吧?”
“之后就没什么了啊。那晚赵扶悉男友力MAX,做了解释,说那些人是他日本的朋友,依旧是你说的,其中有个姓佐藤的男的嘛。白芷其实心底已经没什么芥蒂了,但是表面上还是气不过的样子,然后赵扶悉就强上了,大战三百回合,直击女心。”
方非摇了摇头,简略地把之后的事情说了一下。
秦久似乎觉得有点无聊,道:“就这样在一起了?”
“他们俩的事情,就一开始有点戏剧性,后面比起我们,可要简单太多了。”
方非笑眯眯地看着秦久,觉得他这种失望的样子有些好笑似的。
“之后的,你不都知道了么——赵扶悉的老妈反对他们两人,然后赵扶悉为了和白芷在一起,就决定回家去继承家业,然后就有了今天你说的——他要去日本了,这件事。”
说着,方非又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热茶,又是叹了口气,道:“白芷和赵扶悉分手的原因,其实就是单纯顺了赵扶悉的要求而已。赵扶悉说要分手,她就答应了,也没有问为什么。”
“白芷没事么,刚扶悉发简讯过来,我感觉他应该是喝多了。”
“没事啦。”方非一个挑眉,道:“白芷比我可要女汉子多了,即使和喜欢的人分开了,依旧会好好工作,像个没事人一样。我就不行了。”
秦久一笑,故意逗她似的,调侃道:“你就会出去买醉,弄出急性肠胃炎来,再把自己弄得高烧不退,是么。”
方非知道他在暗示上次他们分手的事情,她一口茶差点没喷到秦久脸上去。
忍了忍,她才瞪大了眼睛,生气似的,抬手就锤了秦久手臂一下。
秦久勾唇笑着,没再逗她玩,拿起杯子来,喝了一口咖啡,这才道:“我原本还以为你会跟我讲一个挺纯情的故事,现在看来,果然是近墨者黑,自己是什么人,就会交什么样的朋友。”
方非无所谓地点着头,沉默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
她眯眼看着秦久,凉丝丝地道:“你是在暗示我很黄暴?”
“我不是暗示,是说实话,我们两人不都是这样的么。”
秦久一笑,手臂环过方非的肩膀,就将她搂进了怀里。
方非把头靠进他怀里,眯眼笑着,道:“好吧,确实是这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