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哥们胸前的四个大字上下打量了好几眼,忍不住开口:“兄弟,你马甲掉了。”
马甲兄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胸口的破布条。
我说:“别看了,逗你的。”
马甲兄透过黑抹布上那两个小窟窿狠狠瞪了我一眼,“你娘没教过你做人要诚实吗?你竟敢骗我?”
我忍不住“呵呵”了他。
他竟然对我说“做人要诚实”哦。
一群把我编排得我自己都听不出那是谁的人,竟然教育我“做人要诚实”。
天理何在啊?!
“对,就你有娘教,不然怎么知道跳出来干亏心事不能露脸呢。”我牙疼地撑着腮帮子,瞥了一眼他脸上那块黑漆漆的抹布,一咧嘴。
马甲兄喉骨一阵上下滚动,明显被我噎了一嘴,旋即却“哈哈”笑了起来。
“我不和你斗嘴。你看你这个人,不会做人啊,连一个站出来帮你说话的都没有。跟你斗嘴显得我欺负你。”
什么?原来你们刚才围着我这一通狂喷不是在斗嘴啊?早说你是要斗武的,还废话恁半天干什么……不过你们人这么多打我一个,怎么看,打起来也还是你欺负我啊?!
所以说脑子不好的人们啊,为什么要出门互相折磨。
我忧愁地揉了揉耳朵,正打算摆个造型拗出狂霸酷炫叼拽帅地气势开口宣布开打,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天而降。
“谁说一个帮她说话的都没有?”
阿仁一个白鹤亮翅,逆着月色翩翩落在我身边,出场怎么看怎么帅气,帅得我恨不得当场一巴掌再给他扇晕过去。
说好得你已经被我一手刀砍晕了呢?
你不能乖乖在家一觉昏睡到天明等我自己把事情摆平了明天早上再坐在床边把你喊醒温柔地看着你迷蒙的大眼睛吗?
这种是非之地,你非要来非要来非要来……非要来干嘛?!
你知道不知道很危险啊?!
我听见自己后槽牙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当时就麒麟臂发作了,伸手一把想给这死小子撸到身后去。
阿仁却只看了我一眼,四两拨千斤反地把我拽住了。
他抬眼将扫视当场,深吸一口气,静静开口:“跟赵德芳合作是我的主意,不关她的事。兴和会的事,也是我的责任,她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请众位同道不要为难她了。”
天呐噜,我以为我曾经妄想过跟这些人讲讲道理已经够猪头的了,万万没想到,阿仁不仅想跟他们讲道理,还想把事都揽到他自己身上?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活腻了。
“你别跟他们白废话了——”我连忙狠狠拽了阿仁一把。
但人群里却已经有人冷笑着嚷了起来。
“想不到堂堂的柴少主原来也是贪生怕死之辈、见色忘义之徒!”
“哎,原来传言说柴少主跟这个姓严的小内奸有点什么都是真的啊——”
阿仁就跟没听见一样,依旧平静地昂着头。
“这些年来,赵德芳这个人,相信大家自有耳闻和评价,不用我多说。我柴守义既然决定放下血仇家恨门户之别,无论别人怎么看,我都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他的语声很坦然,目光中自有坚毅。
我静静看着他,半晌才回过神来。
有点着迷。
这样的阿仁,我仿佛熟悉,却又似从未见过。他由我自幼一同玩闹的那个男孩儿的身影中长成,已然脱胎换骨,如同化龙。
我忽然按捺不住地想一把抱住他。
原来在我尚未觉察之间,我已经这样喜欢他了。
喜欢到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你带兵器了吗?”我抬起头,问阿仁。
阿仁眼中闪过一瞬迟疑,摇了摇头。
“笨死你算了!出来干架你不带家伙?!”我一巴掌把他拍到后面去,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小巧匕首,咧开嘴。
“刚刚,谁说我是‘色’来着……?”
我冲那些将我们围住的人笑了一下,下一刻,便飞快地握着匕首在我的脸上狠狠划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