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
我从小不服管不服输,打心眼里自认没一样儿比别人差的,凭什么单单因为我是个女孩儿,就要忍受百般的轻蔑羞辱,就要被人当成个玩意儿般小瞧?
可真正到了这种时候,站在台前被人瞩目、被人信赖的时候,我竟然害怕得浑身都不自在。
我从没有承担过这样的重担,毫无经验,因为从未有人肯给我机会。
而眼前这个机会,哪怕是坑蒙拐骗来的,哪怕叫我害怕得手足无措,我也决不能白白浪费了。
因为我不能变成自己讨厌的那一类人。
曾经每每被人瞧不起的时候,我都会压抑不住地在心里嘲讽,觉得他们只有嘴上功夫厉害,并没有真本事。反正,你行你上啊,我要行,我就一定上。倘若我做不好做不到,我就也不过是一个只会耍嘴巴皮子没半点真本事的假把式。那样的一个我,连我自己都会打心眼里瞧不起。
我用力咽了口唾沫,抬起眼看住赵德芳,努力了老半晌,终于从干哑的嗓子眼里挤出句话来:“四哥,万一……万一我搞砸了——”
赵德芳伸手,不待我说完,已静静抚在我头顶。
“我相信你。我的眼光是不会错的。所以,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他的掌心好温暖,宛如有力量顺着血脉蔓延至四肢百骸,温暖得叫我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我拼命眨了几下眼,低头一股脑扎进他怀里,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
越过疆界,就是辽国人的地盘,没走出一日,便有前来迎接的辽国军队拦在了前路。
当先一员女将,不是别人,正是那盗走了藏宝匣子的耶律云燕。
耶律云燕瞧见我,神情诡异地盯住我打量了好久,直看得我心里“咚咚”打鼓,一度怀疑我的易容术是不是哪儿穿帮了。
好在她也没说什么,就越过我到了赵德芳的面前。
“楚王殿下,别来无恙。”她笑着将拳头按在心口,冲赵德芳行了一个契丹人的礼。
赵德芳也挂着微笑,一看就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模样,半点也不怵,寒暄一样就开了口:“燕夫人放心,令郎在王府一切安好。”
瞬间,我差点当场给他跪下。
果然我四哥的人设还是腹黑啊……腹黑啊!虽然每次一见他面看他冲我笑我就把这设定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耶律云燕显然也听懂了赵德芳这一句开场白的含义,眼中闪过一丝微妙光华。“王爷请随我来吧,太后已等候多时了。”她又冲赵德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赵德芳换乘他们的车马。
“王爷!”李琰立刻上前一步,拦在赵德芳面前,与其说是想挡住耶律云燕,倒不如说是想阻止赵德芳。
赵德芳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镇定自若反按住李琰的手,然后推开。
“请燕夫人带路。”他从容向耶律云燕点了点头,迈步就打算去了。
王爷固然有这胆气,我们这些跟着来的哪敢真让他这么去啊?
别的不说,估计李琰就能先杀去那什么契丹人的太后行营放火了。
我急忙上前一步,一手拦住赵德芳,一手冲耶律云燕摆了两下,开口:“哎,等等,你们只请王爷一个去?这不太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