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脸惊恐地看着燕氏。
“那个……等等，我给你解释一下啊，我和王爷是正直的结拜关系。”
“呵呵。”燕氏一脸“你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的了然。
“用不了半天功夫儿，这事儿就能传遍整个汴京。使出义结金兰这么个损招把你从高孝珩手里抢过来，想不到堂堂贤王，也会做这种事。原来王爷喜欢的是你这种蠢丫头，那就难怪了，我差点还以为他不喜欢女人呢。”
我差点一口淤血当场喷出来，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说：
“我，和王爷，真的，是拜过天地歃血立誓的，结义兄妹。”
“行了行了，别装了，又不是不知道你从什么地方出来的。”燕氏厌烦地摆摆手，兀自沉浸在脑补的世界里。
“这种奇耻大辱，啧啧啧，高孝珩这京中首富的脸可往哪儿搁啊。可是以高大官人的段位，若不是有意上门献宝，还会亲自带着你进这楚王府的门也很奇怪啊——你该不会是姓高的扔进来的貂蝉吧？”
她忽然挑眉盯住我，刹那似有凌厉光华从眼中闪过。
“那请问谁是吕布谁是董卓啊？”我有气无力地一头撞在床柱上直翻白眼。
燕氏咧嘴笑得神秘极了。
“你跟了王爷，只要得宠，迟早是有机会得窥天颜的。”
“嘿，你脑袋里破了个大洞啊，赶紧补补。”我同情地叹了一口气，重新钻进被窝里，蒙头不想理她了。
然后我听见燕氏坐在床边冷冷笑了一声。
“不过我看你这么蠢，也做不了貂蝉。”
“……所以你半夜跑来我屋里偷偷摸摸的，就是特意来骂我的？”
我猛得又把被褥掀开，没好气地瞪着她。
“哎，我来照顾照顾你，顺便抱一下大腿，求姑娘日后多提携嘛。”她一边笑着如是说，一边继续伸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你看，你吃了药，出了好多汗呢，我给你擦擦。”
她根本就是在刻意嘲讽。
“你干嘛啊？好好说人话行不行？别动手动脚的……都跟你说上次摸到你胸只是个意外啦，你怎么这么记仇，还非得摸回来不可啊？！”
我皱着眉一次又一次拍开燕氏的手。
燕氏终于笑得够了，这才直起身，懒洋洋站在我面前。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处境吗？还有闲情胡扯八道。”她收敛起那些作弄神情，却依旧噙着冷笑，居高临下俯视着我。
“杨玉环为什么被勒死在马嵬坡？因为她害得一代明皇成了贪恋美色祸国殃民的昏君，折损了帝王的英名。一位万民敬仰的贤王怎么能做出夺人姬妾的事呢，一定是那个妖女狐媚淫邪魅惑了王爷。懂吗？你是王爷的污点，从明天一大早开始就会有无数人前仆后继的想弄死你。高大官人可是真狠啊，不愧是兴和会幕后的大金主。”
我目瞪口呆地看住她半晌，确定她是认真的。
“我和王爷真的不是——”
“又怎样呢？谁信？谁在意啊？”燕氏截口打断我。
心里一点点冷下来，渐渐有了细细思索的余地。
其实，我没法否认，燕氏说的是对的。我和赵德芳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真相究竟是什么，根本没几个人会当真在乎。人们在乎的，只是谈资，和借口。有些人只想围观一场狗血大戏，谁死谁活都无所谓，还有些人想要杀人的理由，而无论如何，我都会是众矢之的。
从一开始高狐狸打得主意就不止是让我做个帮他刺探消息的卧底这么简单。
事出突然，我忽然之间彻底晕头转向了，懵了，什么也顾不得深想。
可是赵德芳呢？
他生在帝王家，长在一切权利斗争的漩涡中心，他真的毫无觉察吗？
他为什么还要留下我……？
我一个鱼打挺翻身下地，彻底睡意全无了。
“赵炜那厮的死案还没尘埃落定，我还需要王爷保我和小宝活命，如果这会儿王爷被搅进什么麻烦里……实在是太麻烦了。”
燕氏站在我身后，幽幽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骤然后心一凉，猛回身，却只见寒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