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颂愕然,有些不信,那王七雄再作,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报案!
唐祖威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藤条背在身后围着他转悠,“我看你就仗着人家吃了闷亏不敢吭声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事儿有客人报案,是你杨伯伯帮着压下了,不然你可知道传到别人耳里会有多难听?堂堂唐二少出息啊,为了个女人,跟些不法分子沆瀣一气为非作歹!你土匪啊?”
“……”唐颂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是咚咚跳,正想着怎么遮掩老头子口中的“女人”呢,然后听到下句话后松了口气,知道亲爹的重点不在这儿。
“怎么?不服?姓曾的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他这人是你能沾的吗?”
“爸,哪条法律把曾随柯判为不法分子了?您老别太武断……”
嗖……藤条杆子对准了唐颂的鼻尖,憷得他赶紧把余下的话吞回肚里了。他跟曾随柯学生时代就认识了,虽然不是同道中人,不过那家伙的义气绝对让人由衷叹服,值得深交。老头这么抵触,估计只因为那人。
“我只用事实说话!随柯随柯,迟早有天他要随着柯毅进去,难道你也要……”
唐祖威的话突然停住了,脸色变得很不自然。唐颂觉得纳闷,扭头一看,呵!不得了!跟自家大哥一样神出鬼没的大嫂居然就站在门口。
“爸……妈让我叫您下去吃饭。敲了半天您都没应声,所以……”
唐祖威放下鞭子,佯装咳嗽了声然后点点头,出门时又回头对唐颂撂狠话:“好好给我反省!”
门被关上后,唐颂才长吁了口气,一屁股跪坐在小腿肚上。老头子刚才揍得正黑皮呢,当然没听到孟唯亭的敲门声。
唐颂承认自己有些不厚道,估摸着那个名字会刺痛大嫂的心,可也确实多亏了被她听到。他觉着吧,老头子内疚,今晚十有八九不会再收拾他,顶多再多跪会儿。
唐赞和孟唯亭的这段婚姻,当初四个老人都认为自己没做错,然而,如若真没有一丝丝歉疚与后悔,卓女士干吗大过年的偷偷抹眼泪?
窗外已经彻底暗下来,天地间仿佛兜了块巨大的黑色斗篷,烈日星云统统被遮住。
唐颂突然想到跟沈略的约定,中午电话没打通,怕这女人傻气得不吃饭等着他,虽然处于高危地带,他想了想还是给她拨了过去。
一边握着手机,一边跟间谍似的随时留意着走廊上的情况,据他对卓女士的了解,若知道他“饿着”在书房挨跪的话,指定不忍心。
果然,跟沈略收线后不久,门就被人从外面急忙推开了。
“嘶……”唐颂吸了口气,赶紧做孱弱状。
“哎!”卓女士红着眼眶,心疼地忙把唐颂搀了起来,泫然说道:“这老头子,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揍呢!”
唐颂继续装可怜:“可不是,妈,我这脸都没处搁了……哎呦,您轻点,这儿刚被抽着了,疼。”
卓亿群气得不轻,恨道:“他还使上冷兵器了呢!”
唐颂点头点头再点头:“妈,比你的一阳指狠多了。”他眼睛直往书桌上的藤条瞟,然后如愿看到卓女士把那该死的木棒棒收缴了。
“去吃饭,别理你爸,人是铁饭是钢,他这人老糊涂了!”
唐颂说吃不下,可还是被爱子心切的卓女士拽到了饭厅。
卓女士看唐颂就扒拉了几口,哪儿知道他是吃饱后才回来的,只以为他还在跟老头子怄气,怒视唐祖威:“天天谁把和谐啊文明啊挂嘴边的?什么事好好说不行,非得动鞭子!”
唐祖威搁下筷子,吹胡子瞪眼:“你问他干了什么好事!”
卓亿群也放下碗筷:“什么事也不能打孩子!”
唐颂默不作声,摸摸鼻子撇开视线,然后看到孟唯亭朝他这儿投来淡讽的一瞥,遂咳了声放下手。
唐祖威火气又开始冒,老话重提:“我看他这死不悔改乖戾张狂的鬼德行,都是被你们父女俩给惯的!”
卓亿群吸气,眼看就要吵开,又听丈夫恨铁不成钢地抱怨:“也不知道哪个女人能受得了!我看该赶紧取房厉害媳妇给治治,真以为自己还年少轻狂呢!”
这点卓亿群倒是同意,话头一转,探身问唐颂:“你爸说的也对,你跟莫丫头处得怎样了?这么好的闺女别被人抢走了,看咱啥时候挑个好日子,赶紧把这好事定下来。”
唐颂傻眼,顿时无语凝噎,这战线统一得也太快了吧……
编了无数个借口从硝烟弥漫的温情战场逃回公寓后,他差不多只剩半口气了,这一天过得,简直应了李易安那句词……凄凄惨惨戚戚!
刷卡进屋后,只见客厅里月华一片,清凉皎洁,如水的夜色中却并未看见期待中为他等门的身影。
唐颂刚平复的心情又开始波动,说没有失望那是假的,他朝卧室走去,宽大的床上薄被微微隆起,借着倾泻而入的朦胧月光,她柔嫩的小脸静谧而娴雅。
睡着了?
他挑挑眉,不会像前几夜那样装的吧?
他早上刚下定决心呢,这回可不会如先前那样由着她了。
唐颂扯掉领带,又解开袖扣,脱掉衬衫,宛如一只正准备进食的优雅猎豹,一系列动作做得随意而慵懒,只是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床上的人儿,带着丝审视的意味。
沈略依旧保持着他最初进屋时的姿势,唐颂又深深看了一眼,然后进浴室简单地冲了个凉。出来后,他故意似的狠狠砸在床上,闹出老大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