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姜为自家老板这变脸速度暗暗咂舌,目不斜视猛踩油门。
唐颂这一路上都郁郁的,想着:好啊,你个死丫头片子,又玩儿这一出是吧,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这还专门回来给她过生日呢,得,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车行至G大,他沉着脸到她们学院一打听,才知道新生都被拉到基地军训去了。唐颂当时就傻了,询问门卫办公室里的值班员,结果一问三不知,他又爬到二楼敲开党委办公室的门。
孟唯亭余光扫到他就没好气,兀自打着电话眼皮子都懒得抬。
唐颂头一次被人这样晾着,不过有求于人,摸摸鼻子也不敢有怨言,他特自觉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都快睡着了,孟唯亭才冷冷问道:“说吧,这回又啥事儿?”
唐颂立刻睁开眼睛,弯起唇角指指沙发上的盒子:“这不刚从上海回来,桑秘书挑了套护肤品,说是什么……”呃,什么牌子来着?
“呵,别跟我套瓷儿,送护肤品你送单位来了?”孟唯亭转着笔淡淡嘲他,其实唐颂不说她也能猜到几分。
唐颂咳了声,得,自家大嫂最难巴结了,还真不知道她喜欢啥,只笑着问:“我们家沈略,我是说,你们院儿的新生被分在哪个军训基地?”
“我哪儿知道。”
“哟,大嫂您不能玩忽职守啊,虽说这天天闲得嗑瓜子玩蚊子该关注的您还得关注一下呗?”
孟唯亭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的调侃,淡道:“知道又怎么着?你过去嘱咐首长给她单独开个小灶,还是直接找军医弄张证明避开军训?”
唐颂一个愣怔,其实他先前早就建议沈略别去军训,手腕刚好可别再训出毛病,结果那女人跟过去负伤抗战的革命前辈们有的一拼,死活要去。
他知道她是不想搞特殊,死乞白赖地找孟唯亭要到地址后,眉头紧锁反倒犹豫不决了。
“唐少,咱接下来去哪儿?”小姜把车缓缓开出G大东门,回头问后座的男人。
唐颂仿若未闻,俄顷,沉吟道:“先去购物中心吧。”
沈略是昨天到达北郊军训基地的,按照规定要进行为期三周的军事训练。
虽然夏末秋初,可太阳还是毒辣辣的,骄阳似火,管你平时多水灵的姑娘,烈日下只待一小会儿,照样满头大汗满面油光。头一天还好,教官把他们集中到训练场开了个军训动员大会,又讲了些规章条令就散了。
第二天早上哨子一吹,大家就跟受惊的鸽子一样,扑腾着往训练场钻,首先面临的项目就是站军姿。只一个上午过去,就有身体素质稍差的女生倒木桩似的往地上栽。
沈略因为迄小就帮家里干活,身体还算不错,立正、稍息、转法什么的都能坚持,唯一让她觉得痛苦的就是摆臂训练,轮到左手时,整条胳膊又酸又麻。
那晚跟叶妃出去喝酒把白色护腕弄脏了,后来王嫂洗干净后她又戴回到腕上,不然仅仅是那条丑陋的疤痕,估摸着都能为无聊到抓狂的同学们提供不少饭后谈资。
军姿一站就是四十多分钟,她把视线定格在前排同学的帽扣上,默默数着时间,简直度秒如年。
终于等到教官吹哨时,大家几乎都是直接瘫倒在柏油场地上,教官扯着洪亮的嗓子喊道:“都坐这儿干啥?吃饭都不积极干啥能积极?仔细待会儿连汤都没了!”
初来的少男少女这才乍然反应过来,一窝蜂朝食堂涌去。沈略摘掉帽子跟在大部队后面,还没走到食堂门口,就听教官在后面喊:“谁是沈略?外面有人找!”
沈略怔了怔,一时间还真想不起谁会找她,佟佳佳轻轻推了她一下,说道:“赶紧去吧,你饭盒在哪儿?我替你打饭。”
沈略说了位置然后道了句“谢谢”便小跑着朝大门奔去。临近岗亭时,她步伐猛地一顿,蓦然想起今天似乎是自己的阳历生日,也是他之前说回来的日子。
她在碎影跳跃的树荫下迟疑地站着,明明已然停止奔跑,心却越跳越快。附近训练的连队这会儿也刚解散,她等人全走光了,最后才硬着头皮踱向大门。
然而,让沈略诧异的是,门口空落落的马路上却没有那辆张扬到骚包的跑车,也没有他傲慢挺拔的身影,她旋身转了一圈,纳闷不已,如果方才通知她过来的不是教官,她还真以为是有人在开玩笑。
“同学,有事么?”值班的哨兵看她探头探脑,于是主动问道。
“我,我叫沈略,请问刚才是不是有人找我?”
“哦,对对。”哨兵忙点头,转身从岗亭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纸袋,“签个字就行了。”
沈略瞪着那个纸袋,看包装也不像快递,她小心翼翼地问:“呃,请问人呢?”
“走了。”哨兵答得干脆利落,又重新回到岗位。
沈略攥紧袋子,心跳渐渐平息,亦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回到临时分到的寝室时,几个女生刚吃完饭,正打水洗脸准备午休,同系的张萌对着自己带来的小镜子咋呼道:“啊啊,不要吧,都晒红了!”
有人立马打击她:“放心吧,红不了多久,晚上就黑了。”
张萌听到后,嗷呜叫了声,恨不得涂上整瓶防晒霜。
“这才第一天呢,省着点儿用!”
沈略微微笑着从她们身边路过,抬眼便看到佟佳佳坐在室内唯一的那张公用桌子旁跟她招手,“沈略过来,都快凉了,赶紧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