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颂是绝不会承认自己跟着孟子骁过来是为了沈略,但他却无法解释在这么多穿着统一校服的少男少女中,为什么第一眼就瞅到了她。
他挑挑眉毛还没动作,那沈略却跟见了鬼似的拎着大包小包赶紧缩了回去。
东西那样多居然逃这么快,还真是难为她了哈!唐颂不知怎么突然很不爽,走到赫然写着“女生宿舍,男生止步”的宿舍门口,朝里面喊道:“女人,给我出来!”
结果,原本还探头探脑的女孩乍然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甚至飞奔上了楼。
唐颂怒,且不管她是欲迎还拒好还是真的怕见到他好,反正他很没面子,跟着就要进去。
“先生先生,这是女生楼,麻烦在外面等。”负责的大妈横眉怒眼,赶紧拦下他。
唐颂眯了眼,“我找人。”
“几号宿舍?可以打电话。”
“或者哪个年级哪个班的?”
大妈见他答不出来,谨慎地又瞄了瞄他,砰的关上值班室的门。
唐颂猛地把没抽几口的烟扔在地上踩灭,做不来小年轻站在楼下喊人的挫事儿,他带着一肚子火回到车上,虎视端端地盯着路口。
他就不信她今儿不出来了!
车门被甩得巨响,孟子骁不知道他在气什么,狐疑地问:“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唐颂把脸扭向窗外,瞪着小路尽头的宿舍楼,沉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碰到那丫头的事情就变得如此易怒,像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
孟子骁摸摸鼻子,发现有人轻叩车窗,赶紧打开车门下来。
叶妃拖着个红色的行李箱站在外面,笑道:“哎?老孟你今儿可真会停位置啊,我还准备去校门口找你呢,就看到你的车了。”
孟子骁瞪了她一眼,接过她的箱子放进后备箱,回头说:“老孟是你能叫的?喊叔叔,没大没小!”
叶妃跺了下脚,气鼓鼓地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这才发现车里居然还有人,有些意外,不过顿时敛了脾气,腼腆地打了个招呼,“嗨,你好!”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唐颂,直觉不想当小辈,干脆什么都不叫。
唐颂点点头,眼中也闪过一抹惊讶,只是转瞬便恢复如常。他想起这个女孩就是沈略晕倒时跟在她旁边的那个。
这时候孟子骁也回到驾驶座上了,笑着介绍道:“叶大哥的女儿,叶妃。就是天天变着方儿给我找事儿的那位。”
哪儿给他找事儿了?就今天来接她也是他主动要求的!
叶妃想发脾气,碍着唐颂也在,硬是忍了下来,“开车开车。”
“等等。”
两道声音几乎没差多少时间。
孟子骁再一次愕然,把刚起步的车子又给停了。今天让他掉下巴的事情太多了,他古怪地看着唐颂,“在这儿干等?你又不是没学过,守株待兔的概率能有多大?想找人家就直接去呗。”
“闭嘴!”唐颂本就心烦,恨不得塞住孟八婆的嘴。
叶妃大概也听明白了,估摸着跟她的那通电话有关呢,迟疑地问:“等……沈略?”
唐颂拿出手机胡乱看着假装没听见,心忖这丫头果然是跟孟子骁呆久了,说出的话一样惹人厌。
想让他承认今天傻傻地过来是为了等某某人,简直是天荒夜谈。
叶妃仗着唐颂坐在前面看不见,咧着嘴笑,“那估计你得失望了,我出来的时候刚看到她走了。”
唐颂装不下去了,皱着眉扭头问:“你确定?”他一直盯着,那丫头还能飞天遁地了?
“唔,是啊,五分钟前从宿舍西门出去的。喏,我们这边是东门。”她用手捂住偷笑的嘴巴,在唐颂视线的压力下不敢太放肆。
瑞高的女生楼是“U”型楼,一般这种楼都是两个门的,西门那边靠近教学楼,东门则靠近学校大门,想来沈略大概是绕道走了。
这下孟子骁也遗憾地摆摆头,斜眼看唐颂。都说了不能守株待兔了,看你怎么办!
唐颂握着拳砸了下车门,冷声道:“开车!”
沈略心情沉抑,拎着的东西更是沉重,她不停地左手换右手,可惜两手都是满的,几步一停地慢慢挪着。眼见走了半天才到教学楼,更是在心里把唐颂骂了个遍,越想越觉得委屈和倒霉。
学期末,马上就进入暑假了,教学楼空荡荡的,连楼下的花园都冷清下来。她干脆扔下东西,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搓手。几道深深的红痕怎么也抚不平,负重突然没了,更像是着了火一样疼。
“哎,钟鸣你这次考得不错啊,进启文班应该松松的吧。”
“嘿,勉勉强强吧,这次点儿好,考前刚好看到考点了。”
“切你就谦虚吧,没有月考和期中考的成绩,光凭这次能进?”
声音越来越远……
沈略看向那两个路过的男孩,视线突然模糊,泪珠子滚到嘴角她才反应过来,抬起胳膊用手背抹了。
以前父亲教育她不要轻易得罪人,细微的“得罪”后患无穷。
有次家里的小店被几个混混砸了,父亲不仅不报警,居然还点头哈腰给那几人买烟。沈略当时气得直跳脚,拿起电话就拨110。她第一次打从心眼里瞧不起父亲,别人说你软,难道你真要软趴趴地丧失全部做人的骨气吗?
结果,警察是来了,混混是被抓走了,可父亲却隔三岔五地熬夜修货架。
那时她还兀自骄傲觉得干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后来才知道不是货架不牢固,而是混混们当晚就放出来了,三五不时的过来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