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颂也是刚从红松林回来没多久,脱下衣服打算先洗个澡,然后带她去吃饭。
T恤一掀,沈略看到他胳肢窝上爬着一只吸血吸得圆滚滚的草耙子,惊叫一声指着他,见唐颂两指一捏准备拔下,赶紧出声喊道:“哎!别乱动!”
可已经晚了,唐颂丢掉那个像蜘蛛一样的虫子,弹弹手指,一副“果然是女人,大惊小怪”的表情。
沈略连忙把他的T恤又套回头上,抓着他就往镇卫生所跑。蜱虫的口部有倒刺,吸血后如果硬拔,虫子的头部很容易就留在皮肤内,害了蜱虫病可就坏了,沈略他们来之前都打过疫苗。
到了镇卫生所,因为这种意外很常见,大夫给伤口消完毒,动了个小手术取出蜱虫残留的口器,简单包扎了一下两人就出来了。
唐颂抬眼问:“你在关心我?”
沈略沉默,方才的激动褪去,恢复到冷淡疏离的表情。
唐颂冷嗤一声,拉着她回酒店,结果沈略站在岔路口不走,说要回去收拾东西。他帮她跟带队的宋教授请了假,反正最后两天没什么任务,只是旅游,教授也不强求,很轻易就批准了。
“我跟你一起。”他淡淡说道,刚要往他们“安营扎寨”的方向走,就被沈略给拦住了。
他眼底的怒焰又起,僵持片刻,转瞬一想也不差两天了,遂气咻咻地作罢。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在宾馆前等她,两人吃过早饭,坐大巴先去沈阳,然后在桃仙机场乘飞机去上海。
一路上,他和她几乎没有任何言语,比他们冷战那会儿气氛都要诡异,毕竟那时唐颂心存愧意,还哄着她宠着她。现在他自个儿也气得够呛,哪里还放得下脸面低声下气照顾她的心情?
可气归气,又能怎样呢?眼看她快满二十周岁,他屁颠屁颠搁下帝昀正在投标的价值十几亿的土地,深怕自己计划了两年的追妻行动再出任何岔子,纵然她在深山老林里窝着,也忙不迭赶了过来。
分开这半年时间,唐颂愈加意识到,弱水三千,他只愿溺死在她这一瓢里。
到了上海,唐颂忙得够呛,会议不停,连夜备战。本来就是从招标案中临时决定去找她,回公司后事情积压下来,各种拟投标文件堆积如山。
而帝昀的人沈略都不认识,秘书甚至略显狐疑地看她,去洗手间时,她听到她们小声议论,问怎么不是“莫小姐”。她这才想到当初佟佳佳说莫芯蕊回国后就接了个漂亮的大CASE,貌似就是帝昀的合同纠纷。
无事可做,沈略搁下手中的杂志,决定小眯一会儿。唐颂则继续在办公桌前处理公务,半个小时后,才发现猫在沙发上看杂志的小女人睡着了。
帝昀的这间办公室他也不常来,所以没有附带的休息室。唐颂起身给沈略披了条毛毯,其实更想让她先去酒店住着,可仿佛只有看到她,他才会心安。不似前几日,心里惶惶的总不安宁,盼了几百个日夜,终于快到这一日时,天知道他有多紧张。
前两天给孟唯亭打了电话,听说她实习具体归来的日期也不确定,得根据天气情况,他想都没多想就直接决定利用特权把她拎回自己跟前。
视线从她熟睡的小脸移回文件上,他抿了口咖啡,揉揉发胀的太阳穴继续批阅。
第二天早上投标书要敲定,负责本次项目的主管过来送文件,唐颂先给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小声讨论了几句。不一会儿,秘书又过来敲门,唐颂抬眸看去,略显疲乏的睿眸蓦地眯起,“外公?”
卓昀山点点头,问道:“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如果没意外,这块地我们标到的可能性占九成。”
卓昀山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苍老却凌厉的眼一下子锁定沙发上唯一没有反应的女孩,淡淡问道:“是她?”
唐颂神色微动,点点头,视线跟着看了过去。
沈略睡得特别憨实,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卓昀山嘴里说着来看看招标策划的进度,唐颂还不明白吗?无非是听说他把这丫头带过来了。
果然,临走前他又说道:“中午土地拍卖会结束后,带她一起过来吃个饭。”
“外公,我们两点的飞机。”
卓昀山吹胡子瞪眼,“吃个饭都来不及?”
唐颂知道这时并不是沈略见老公的最好时机,两个人别提多别扭,若这丫头不识眼色再给他闹一出,外公的支持可就彻底没戏了。
怕外公再次登门,唐颂把沈略也带到拍卖会的现场。沈略见每举一次牌,价格就以数千万人民币往上加,拍卖官问一次“还有更高的吗”,她就忍不住打一个激灵。
身旁的男人从容不迫,这会儿丝毫不见彻夜未眠的疲倦,任由数字一直飙升到十位数,才悠悠地举起牌子,“十五亿!”
沈略彻底懵了,好吧,原谅她见识少不经吓。她取出手机,决定不再接受这种刺激,刚巧佟佳佳给她发来一条短信,说下大雨他们只爬了西坡,北坡没去成,这会儿已经提前返校了,让沈略明天回学校,给她带了小玩偶,顺便帮她整理整理新生报到资料。
沈略笑着回道:“原来不是送我的啊?敢情是贿赂我?”
佟佳佳回了一个傻呵呵笑的表情。
那块土地的最后敲定数字沈略没有留意,拍卖会一结束,他们就搭飞机回了B城。
飞机抵达B城机场,他只是帮她提着行李,快步往前走着,也没像以往那样牵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