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颂把车停在饭店的门廊下,泊车小弟麻利地帮他们开门,等两人出来后,才把车开向停车场。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搂住她的腰,心思一动,宽厚的大掌牵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
沈略怔了下,手指尖的温度似乎传到心脏,顿时让她发慌,有种透过不气的感觉。
她一直认为牵手才是男女之间最浪漫的事,抵过唇舌的缠绵,抵过彼此的拥眠。然而,眼前这个女友无数的花心男,他强势霸道的大掌却让她无由的心悸,居然莫名想到前些天在公园看到的那对彼此搀扶的老夫妻,让人羡慕的恨不得与自己的心上人也瞬间白头。
他似乎感觉到她神思游离,相握的手掌紧了紧。
手指微微的痛感让沈略的理智回笼,自己怎么能在眼前这只禽兽面前联想到那么和谐唯美的画面?她惊诧不已,嫌弃般用力甩手。
唐颂瞪了她一眼,咬咬牙改为搂住她的腰,钳制得更牢,霸道强硬一览无余。
看吧,这才是禽兽应该有的行为。牵手,不适合他。
沈略暗讽,心率恢复正常,亦着实松了口气,不过因为触到手臂上的红痕,让她皱了皱眉。
唐颂也发现了,当场就捋开她的袖子,眼神沉得吓人,“这是怎么回事?”那天她穿小礼服时,胳膊还像藕节一样白嫩嫩的。
沈略赶紧放下袖管,漠然道:“没事,碰的。”
丫骗小孩呢?唐颂顿在那里,当然不信。
前面领路的服务生走着走着不见身后的客人跟上,踟蹰着又返回来了,默默杵在那里也不敢吱声。后来还是沈略拽拽他的衣角以示服软,唐颂才算放过。
大厅灯光琉璃,整个饭店富丽堂皇,他们坐在最隐蔽最幽静的一角,身旁几株半人多高的香龙血树伸展着剑形的叶子,略略遮住别人打探的目光。菜还没上来,沈略透过碧油油的树叶,无聊地打量着这家著名的酒店。
来往者男人西装女人礼服,整的跟参加宴会似的,吃顿饭而已,也不嫌累。她就随便穿着一件浅绿色的羊毛开衫,下面搭一条半新不旧的牛仔裤,裤脚甚至因为太长踩得有些毛边。
记得刚进门时迎宾准备说什么,然而,看清她身侧的男人后,僵尸脸骤然变成了朵干菊花,挤得笑痕满布,弯着腰说着“欢迎光临”,然后又殷勤地问:“唐少,还是您常去的那座儿?”
这会儿沈略才知道,在这个许多人甚至得提前一周电话预订的饭店,居然为这家伙特意留了专座。
唐颂在家的时候,防着满屋子人,哪有心情吃饭,这会儿真的饿了,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这女人特别下饭,看着她就食欲大增,那啥,其实还有一欲也大增。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又做不了什么出格的行为,只能干瞪眼。
沈略瞟都没有瞟他一眼,菜上来后兀自吃得津津有味。
见她夹起一颗已成半球形的狮子头,唐颂气不过,手一抬,握住她的手就着她的筷子转而送进了自己嘴里。
沈略傻住了,他……他……那个狮子头她咬过啊。
她看了眼筷子,心想肯定沾上了他的口水,犹豫地搁在餐碟上,继续吃也不是,干坐着也不是,想了会儿说道:“我去趟洗手间。”
站在流理台前,用冷水拍了拍脸,还是没有消掉那丝燥热,她盯着镜中的自己,一遍遍问:“怎么到了眼前这种境地呢?”
发呆时,门咔哒一响,走进来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孩,卡其色的休闲小外套,紫色的羊毛套裙,整个人高挑靓丽。长长的流理台都空着,不知为什么偏偏站在了她的旁边。
女孩对着镜子补妆,打从进来时脸上就挂着一抹笑,两眼有意无意地扫着沈略。
沈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僵着脸弯了下唇,正打算出去,女孩突然开口了:“嗳,你能帮我拿下东西吗?”
沈略眨了眨眼,不明情况。
女孩笑着扬扬下巴指了指自己的靴子,卡其色的丝绒面料,从鞋面到小腿肚都交叉绑着装饰线,只是有几缕垂在了地面上,原来散了。
举手之劳而已,沈略笑着点头,然后看女孩弯腰系上鞋带。
等她忙完沈略才拉门出去,只是,没想到刚走没几步路,就听到洗手间里传来女孩的叫嚷声:“服务员!”
门口路过的服务生赶紧进去了,来这里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哪能得罪?动作稍慢几分,说不定都会给自己惹上大麻烦。
“哎呀,我放在水槽旁边的手表怎么不见了?那可是我在瑞士淘的江诗丹顿限量版!”
服务生也开始紧张了,显然认识女孩,惊道:“啊?张小姐,您再想想,是不是搁在哪处忘记了?”
“混账东西!本小姐青春着呢?就开始咒我健忘了?啊?”
接着,就听见服务生“哎呦”的痛叫声。
沈略隐隐地听到声音,心沉了沉,瓜田李下,岂不是在怀疑自己?
果然,服务生赶紧抱着脑袋出来叫住了沈略,“嗳,这位小姐,请等一等。”
那位张小姐也跟着出来了,望向沈略的时候还是笑着,不过笑里面带着高人一等的讥嘲,说道:“刚才就这个女人在我旁边,她也是你们的员工吧,叫你们经理过来说说,都是怎么回事!堂堂五星级的酒店,居然还出现盗窃事件了。”
沈略冷了脸,知道遇见类似于碰瓷儿的事了,说道:“我可不记得你刚才放了什么东西在水槽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