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天空的高度，直至海洋的深度，终有一日，你将说：终有一天。
——《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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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索喝了些水，又将剩下的半壶水咕嘟咕嘟倒进了洗脸要用的皮质兜盆。在此之前，他曾听朵拉讲过这种皮兜盆的做法，说是要女人们在牧羊时搜集那些动物们不吃的硬白草，再将之捣碎成汁后将一整块的牲畜皮革放在里面浸泡，在用一块形状比较圆的能压住皮革的石头，压在上面放在太阳下暴晒……
洗了脸，又简单擦拭过身子后，索索轻挠了挠自己的肩膀。
在那里，有一处就连他也可用肉眼看到的清晰痕迹……
昨晚在和朵拉欢好时，她一看到那儿的痕迹，就气得半天没跟他说话。最初时，索索还以为她是又犯了不在哪儿的姑娘脾气……可想来想去他才记起来，原来，那儿是之前美狄亚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吻痕。当初和朵拉一起时，她也曾在自己身上留下过相似的印迹。
……不过，这样的事倒是没法和朵拉解释的。
毕竟，这种事无论解释还是不解释，她都懂。
结果，昨晚他压在她身上时她也还是那生闷气的模样。有了感觉，想要发出声音时也还是一直梗着脖子就是不肯哼出声音——做着做着弄到最后，当一切都结束了，这丫头反倒兴冲冲地翻过身来假装满不在乎的质问：“诶，你怎么好像有点儿疲？”“是不是我不如公主殿下那么好？”“要是实在累，干脆下次就别做了。省得你动来动去搞得好像是我不懂事……”
……这丫头。
明知她是在讽刺，索索却只能心累的无话可说。
朵拉说得对。
她说的都对。
但是，并不是美狄亚有多好……而是她平时索求太过，使得索索即便晚上有时间回来，也总会时时感觉到力不从心。
这令他感觉很对不起朵拉。
虽说，她之前的表现似乎也不是没爽到……但是，即便在两人都很快乐的时候，索索也还是能感觉到她心里憋着一口气。
是埋怨吗？
……搞不好，是怨恨吧？
心念及此，他不由得微微苦笑。
在将这段充作毛巾的截成小段的锦缎丢回到皮兜盆中后，瞧着那倒映在水面上的憔悴面容，他不由得轻叹出声。
美狄亚。
美狄亚……
现在，是清晨。这个时间大概是美狄亚带队外出巡逻的时候，再过一会儿，等太阳升得再高些，外面也变得稍微温暖点儿的时候……美狄亚公主她，便会抛下巡逻队独自一个带着满身臭汗回来。到时候，或许是她自己来，也有可能是她让别人来，总之……
总之，美狄亚一叫，他就得去。
“……”
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是。索索承认，在和她每日每夜做得天昏地暗的时候，那感觉的确很快乐——但是、但是她这频率未免也太有点儿……
“待会儿，你还要去公主那儿？”
突然，从身后响起了朵拉的声音。
他知道那就是朵拉。他也想回头，但是……太累了。
在现在这种时候再看到朵拉那强忍着不满的表情，他会心累。
于是，索索便干脆继续盯着面前的皮兜盆：
“她需要的话，我就得去。”
“你现在都跟她说什么？”朵拉的声调，毫无变化：“方便说给我听听吗？”
“该去的地方，该打的地方，该巡逻的方向，多注意索菲人，小心被别的军队偷袭，还有……希望多将我的话转达给托利多陛下。”
索索手拄着皮兜盆的边缘，那略有些粗糙的被用粗绳捆扎起来的边，他握着很不舒服：
“除了这个，就是干、干、干……”
“你很烦吗？”朵拉声音放得很轻。
“啊。嗯……”
索索愈发低垂目光：“但是，这些都是值得的。而且，我不是应付了她，还能回来满足你嘛？”
“我可没满足……”
闻言，索索回头一笑：
“那……我趁现在再满足你一下好不好？”
他回眸，映入眼中的是朵拉那稍有些怯弱、且担忧之色完全写在了脸上的美丽面容。
他听到她说：
“索索，你不用勉强自己。公主殿下大概是什么样，我能猜到——你身子弱，有时要是她要求的太过…你、你或许可以……”
“都怪我。”
索索惭愧的低下头，他一字一句道：
“作为男人，不仅没法让你心安。就连在外面卖自己都没法留有余地，我…………”
“噗……”
朵拉噗嗤一笑。
她似乎本不想笑。
可是，在索索说到“留有余地”的时候，她却还是不可自抑的笑出了声：
“是啊、是啊……我的丈夫。你呀，还真是有够给你们的男人丢脸——不过，殿下她毕竟是部族中最优秀的女孩。你会应付不了她，也蛮正常的……”
“部族中最优秀？”
反问一声后，索索只是苦笑：“搞不好，她都有可能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女人……”
“不是女人。”
朵拉纠正道：“是女孩。不像我，殿下她只和你上床，她可不会和任何一个男人结婚！”
“……都已经上了床，哪还有什么女孩？”
索索嘟嘟囔囔埋怨了一句。而后，便赶忙在朵拉眉毛挑起的瞬间变转话题道：“朵拉！我现在不关心这些有的没的。我只想知道，咱们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再过一阵子，我估计美狄亚就会厌倦我……所以说，咱俩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美、狄亚？”
然而，他的话却令朵拉将眉头皱的更紧了。
她沉默稍许，片刻后才拿腔拿调的缓声道：
“亲爱的，你该不会是被殿下睡得次数多了，开始心思有所活泛了吧？虽说，你们那儿可能没这种习俗。但作为你的妻子，我可得提醒你……在提起公主殿下的时候，千万别只说她的名字。这是在家，家里就咱们两个——这要是在外面，要是再被什么有心机的人听去了……”
“有那么严重吗？”索索反问道。
“当然严重……”
朵拉往前倾了下身子。而后，她便踱到索索身后，用貌似纤细，实则颇有些肌肉的手臂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这是只有咱们两个。我嘴里说出的话，你只管放在耳朵里，千万别和任何人说——就算见了我爸爸，也绝不能说！总之…嗯，总之，公主殿下她什么都好，就是有那么点儿的…小气。而且，还特别的不可理喻。但凡被她知道谁得罪了她，那可就瞧好吧！就算她今天没弄死你，明天也会、后天也会……”
“你，很怕她？”
“我当然不怕！”朵拉强辩了一声，但她的声音却显得毫无说服力。而且，言辞上的坚挺也没能持续太长时间：“兴许……嗯，兴许有点儿？”
“公主殿下她有那么可怕吗？虽然我好像没资格这么说，但是你看，我不是经常被叫过去伺候她……”
“是啊，你伺候她。”
如此说的同时，朵拉微微加重了手臂的力气。
但很快，她便重又颓丧似的放松下来：
“…其实也正常。她对有用于她，与她要好的，通常都会表现得特别和蔼、特别讲道义。但我不是有说过吗？但凡你得罪了她……”
“先别说别人。我记得，前些日子结婚的那个拖勒卡应该和她关系很好吗？”
“你是说拖勒卡？”
朵拉将头探向索索肩膀，她叹息道：“姑且算是吧。可是，相比起朋友，你难道不觉得他与公主殿下更像是奴仆与主人的关系吗？”
“有点儿……”
索索眨眨眼睛：
“不止他，还有你，还有那些陪在她长车旁边的女孩子们。当然，还有我……”
“我说的够多了。”这时，朵拉突然松开了手。
她整个儿往后后退数步，原本紧贴在索索背后的温软双峰，也在此刻远离了他的脊背。
“索索，你要把这些都记在心里。总之就是，该怎么陪她睡觉、陪她说话，就怎么陪——我还是原来的看法。就是公主殿下自视极高，绝对不会看上包括你在内的任何一个男人。所以……所以，我很放心。虽说我现在这表现活像个被戏耍的臭虫。但只要你最后能回到我身边……”
“朵拉……”
看着这样的朵拉，索索不由得愈发心软。
他转身跨步，直接将朵拉揽在了怀中：
“朵拉，我发誓……”
“嘘。”
可是、
可是，这个女孩却只是用手指轻轻抵住了他的嘴唇。
她静静的仰头看着索索，黑净净的眸子中，闪烁着一丝令人稍有些不安的色彩。
“不要发誓。”
她轻声道：
“我，只相信行动。我不相信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