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受了刺激，像是疯了一样，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污言秽语都泼在了白茹身上，仿佛不如此，不能发泄他的痛恨。
男人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听着，不知为什么，听到最后，眼眸里竟然流露出悲悯的眼神，眸光在云飞子身上团团转着，手枪却放了下来。
“啊。”此时，黑衣人忽然叫了一声。
男人一回头，见我正用刀低着黑衣人的脖子，瞳孔缩，大怒：“找死？”
“别动，否认他也死。”我冷冷道。
男人攥着枪，果然没动。
我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云飞子，心道真倒霉，遇到这么个货，一点忙都帮不上。
“别动。”我拖着黑衣人步步向楼梯口退去。
男人拿着枪对准了我，一步步追着。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安静到极点，只有“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我的，和他的。
云飞子看着这一切，停止了辱骂，只张大了口看着我。
白茹则盯着我，眼眸里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我知道她的意思，微微摇头。
不可能的，不要说她肩膀受伤了，就是肩膀没受伤，这么一个弱女子，也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这家伙——实战经验超级丰富，是个极为厉害的角色！
黑衣人在手里挣扎了下，似乎因为我拖着他不舒服，“砰”地一声，子弹立至，随着白茹一声尖叫，我一下坐在了楼梯上！
黑衣人感觉是个机会，拼命挣扎着要挣脱，我用力压着他的脖子，对男人道：“你再打一枪，我们一起归西！”说着，恶狠狠地在黑衣人脖子上划了一刀，黑衣人尖叫一声，捂着脖子，感觉有鲜血流出来，一下不动了。
“放下枪口。”我呵斥道。
“放下枪口。”黑衣人也嘶哑着说了一句。
男人听到这话，终于垂下了手，放下了枪口。
黑衣人呼哧呼哧喘息着，也不顾我在后面，把手伸进了面罩里，似乎在摸索着自己脖子的伤痕，他一点也不像出身江湖的那种人，反而十分惜命，伤着一点，就不停地摸索着，唯恐自己受半天伤。
我则静静地看着他，又抬头看了看云飞子，冷笑。
“你看我干什么？”云飞子见我的摸样十分古怪，狠狠地“呸”了一声道：“小白脸的混蛋！”
“没听出来吗？”我轻轻道。
云飞子不知我在说什么，忽然指着我对男人，唾沫横飞地道：“快，快杀了他！”
“你疯了？！”白茹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打在云飞子脸上。
这一下力道极大，云飞子白皙的脸上立时多了红印，眼眸却越发疯狂道：“杀，杀了他，杀了这奸夫，杀了这贱妇，快杀，快杀，杀了之后，我告诉你们银行密码，我知道我老婆的银行密码哦，我偷着记下来的，你们若是杀了这对奸夫****，我就告诉你们！”说完，呼哧呼哧喘着。
此时的他，眼睛早就歪了，眼泪鼻涕都流下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得十分可笑，大概谁也不会想到，网络上神气活现的大神会是这副尊容。只是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怖，一脸恶毒地看着白茹，仿佛盯着最仇恨的敌人。
房间里忽然静了下来，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有云飞子大声地喘息着。
不久，黑衣人终于忍不住，开始不停地摩挲着自己的脖子，似乎怕自己流血而死。
“别摸了，只不过破了点皮，程女士。”我坐在楼梯口，轻轻道。
黑衣人身子一震。
云飞子听到这话，瞳孔立时放大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黑衣人。
“你们夫妻在闹腾什么？”我摇了摇头道：“这么个夫妻打架，会死人的，你们已经触犯了法律，知道吗？”
“你说什么？”
云飞子忽地站起来，向这边走来，此时此刻，他也不怕那男人了，径直走到黑衣人跟前，一把拎着她，去撕扯他的面罩，被男人一把推开。
“她……她……是？”云飞子到底是怕那男人的，指着黑衣人喃喃着。
“她是你的妻子程玲。”我冷冷道。
“你怎么知道的？”黑衣人嘶哑着开口，伸出手，把面罩揭开，果然是程玲。
白茹“啊”了一声，捂住了嘴。
“你……你疯了？”云飞子看到程玲，胆气忽然壮了，吼了起来道：“你疯了吗？阿玲，你……你……”动了动腿，却却怯怯的没敢上前，反而退后一步。
“我疯了？”程玲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定不再出血，这才挽了挽自己的乱发，看着云飞子，又看着白茹，冷笑了几声，回头看着我道：“沈警官，你怎么认出我的？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我动了动嘴唇，没有答话，只盯着这个女人。
女人有可怕，看这个女人就知道了。
“我开始找你的时候，你故意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让我看到？”我问道。
程玲扬了扬眉，抱着胸道：“对。”
“你一开始就知道白茹会报案，是吗？”
“是。”
“看到我的时候，就知道告诉我云飞子失踪的人，一定是她？”
“当然，他们不是红颜知己吗？”程玲神经质地笑，凌厉的眉眼都绽开了，忽然侧过头去，看着白茹，像是在打量一件被损坏的货物，眼神里说不出的恶毒与快意。
“然后你利用我，让她上钩，把我们都绑了来，演出这么一幕戏，给……大家看。”
程玲嘿了一声，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慢慢地走了下去，走到云飞子跟前，道：“老公那天跟我说，要跟我离婚，说他从来没爱上过我，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益，他现在终于遇到了自己的真爱，然后说无论如何，要跟真爱在一起，哪怕……放弃一切。”
她的声音低低的，似乎也不见伤心，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件事，顺手还温柔地摸了摸云飞子的乱发，那神情不像是抚摸老公，而是像抚摸自己养的宠物。
云飞子整个人像是化作了石雕，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