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冷萱的脸在火光里烁烁,火焰在她某种跳动着,跳动着:“为了不连累。”
我眼泪一下滚下来,点头:“好。"
见村长已经在两米之遥,便向冷萱那边退去,好吧,逼不得已,只能开枪,开枪之后,一起死吧!
“别动!”
忽然,背后有人叫了一声,从我身侧闪出两个人来,滚在地上,打成一团,一个手里拿刀,一个胸前中刀。
人群忽然发出惊呼,村长也趔趄了一声。
因为中刀的那个是李逵,眼见他大吼一声,一挥拳把拿刀的男人击倒在地,扶着胸口的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血液像涌泉一般汩汩冒出来,很快浸湿了他大半的衣衫,可他却依然站在那里,看着冷萱,眸光痴痴,忽然又侧头看着我。
“小白脸。”
他用粗大的手指指着我,一顿顿地道:“我救了你,你可得护着她。”说完,回头看着村长,咧嘴一笑:“爹,你给俺铺的路,俺不喜欢。”说着,噗通一声,轰然倒地!
“啊啊啊啊”
人群涌动起来,发出了惊叫,村长一直淡定自若的脸也终于变色,喊了道:“郎中呢,郎中!”
很快有人跑过来,找木板把李逵搬下台,有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急匆匆跑过来,手里拿着一边草药,堵在李逵的胸口,可是忙活了半天,却忽然垂下手,对村长摇了摇头。
村长瞳孔一下放大了,踉踉跄跄地走到李逵跟前,跪下,看着李逵,抚摸着李逵的脸,火光之下,李逵的脸有些苍白,闭着眼,死得,却十分安宁,
爹,你给俺铺的路,俺不喜欢……
村长垂着头静静地看着儿子,慢慢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儿子的面容,动作温柔和轻微。
人群里忽然出一声喊声,一个老妇人扑上来,晃动着着李逵,嚎啕大哭,哭得十分伤心,很快走过来两个男人,似乎是李逵的兄弟,提着刀,恶狠狠地瞪着我,眸光里,是凌冽的杀气。
紧接着,其他男人也跟着上来,凶狠地瞪着我,慢慢包围上来。
“小沈。”冷萱在我耳边提醒。
我没有作声,低头看向了李逵那边,心中一动,刚才村长被团团护着,此时却没有了!
好机会!
我猛地向前一窜,一把抓住村长的胳膊,勒着他的脖子站拎起来,用枪顶住他的脑袋“别动。”
向我逼近的男人都愣住了。
“别动。”我吼了一声,台下的众人也安静下来,静静地盯着我。
“别动,否则我杀了你们村长,跟你们同归于尽。”我大声喊道。
杀红的眼睛,扣动的扳机,与狰狞的表情,没人怀疑我说的话。
大家似乎没反应过来,茫然失措地看着村长。
村长挣扎着想说话,但被我勒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呼哧呼哧地干咳,半晌,用撒风的声音狞笑:“后生,你能撑多久?一天?一夜?”
“不用太久。”我冷冷道:“我的人已经报警,警察很快就来了。”
这话出口,众人哗然。
“不要动他,他是警察。”有人喊道。
“就是,就是先不要动他,我们也没打算动他。”有人道:“我们是为了送鬼女。”
“杀鬼女。”
“杀鬼女。”
众人忽然想起了什么,把矛头指向了冷萱。
“你是警察,那你分说分说,她杀死了我们村里这么多人,如何办?”陈会计走了上来,指着冷萱道。
“不是她杀的。”我掐着村长的脖子,不让他出声,大声吼道:“不是她杀的。”
“不是她杀的,谁杀的?”陈会计红着眼咬牙:“她今日来了我们家之后,避雷针就不管用了,傍晚打雷,住在东屋的老娘就被雷劈死了。不是她杀的,是谁杀的?”
“就是,不是她杀的,谁杀的?”
刚刚被我压下去的骚动忽然又起来了,大家怒气冲冲地看着我,更多的是看着冷萱。
“警察也不能不讲理,她这妖女杀了我们村里这么多人,总要给一个说法不是?”
“就是,就是,我们刚刚死了那么多人,难不成都是无缘无故死的?”
“就是……”
众人虽然不敢上前,却又开始群情激奋,在下面喊起来,十几个男人更是拿出柴刀棍棒,围着我团团转。
“是我做的孽。”冷萱忽然开口:“我愿意以死赎罪。”
这话出口,众人忽然安静下来,看着冷萱。
“我愿意以死赎罪。”冷萱轻轻道:“你们别担心,我可以让他放下枪,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旁边的神婆开口。
“让阮红来,我有话当面问清楚。”冷萱咬牙。
神婆不答,其他人听到冷萱这话,互相看着,似乎在找阮红的踪迹,找了许久,却没找到阮红,只在门口的角落里看到了阮芳,阮芳的脸有些苍白,碎发贴着额头,气喘吁吁的,似乎刚刚过来。
“阮家的,阮红没来吗?”有人过去问。
“阮红也出事了吗?”
阮芳眨了眨眼,猛地摇头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红儿有病,能过人,这种时候过来,岂非会传染大家。’
“可是阮家的,这可是祭典,若是不来,不怕梨花的鬼咒应劫在自己身上。”有人道。
阮芳听了这话,只是一味摇头道:“红儿是大学生,她说她不信这个,我让她来,她不来。”
冷萱听到了话,看向了我。
我没有看她,而是盯着阮芳,有一个念头……
有一个念头……
像是空中的云彩一般,疏忽而过,抓不着,却很重要……
“芳芳。”冷萱高声道。
阮芳低着头,权当没听见。
“阮芳。”冷萱又说了一遍,阮芳到了这种地步,只能抬头应了一声道:“冷同志,有事?”她语气十分柔和,比村人称冷萱“鬼女”要强得多,可是不知为什么,听到耳朵里,却感觉冰凉刺骨。
“阮芳,你过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之后,我就让小沈放下枪。”冷萱似乎顾不得了,死死盯着看着台下的阮芳,必须把这个问题弄清楚,否则……死也不瞑目。
阮芳迟疑了下,只得缓步走上了台子,她走得不快,甚至有些故意的拖慢,偌大的祠堂里,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的脚步声,一步,两步……
“什么事?”
阮芳终于站在我们面前,火光之下,那张脸依然柔美动人,白皙的肌肤映着红光,在她脸上披了一层淡淡的汗珠,若是我晃眼看去,像是新娘出嫁时候的那种喜悦和兴奋。
我脑袋“嗡”地一声。
云彩忽然变成了晴天霹雳,一片空白,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