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撕扯着那兀鹰，却感觉那坚硬的喙已经咬到了我脆弱的脖子。
只听“嘎巴”一声，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以为要完了，摸了摸脖子，却没受伤，一抬头，见单丽抓着兀鹰，断了脖子的是兀鹰本身。
“好孩子，谢谢你。“我捂着脖子，用力打了个响指。
睁开眼，场景倒流，回归现实！
对面的单丽已经醒过来，正瞪着眼看着我，茫茫的眼眸已经有了焦距，不像刚才那么渗人。
“你安全了，没事了。”我轻轻道。
她眨了眨眼，似乎还没彻底从梦中醒过来，许久，开口问道：“李玲死了吗？”
“死了。”冷萱的声音很是冰冷，却十分清晰。
王队听了这话，皱了皱眉，似乎不满意冷萱的直接，我却知道冷萱是好意——只有面对事实，才能彻底接受事实，隐瞒和遮蔽，只会让单莉情绪更乱。
“她的死不关你的事情，你不用内疚。在那种情况下，你若是不跑，可能就跟她一样死了。”我一字一句道。
单莉眨了眨眼，低头看着我的手，因为催眠过程是不能打扰的，在梦中我被兀鹰咬到胳膊，反映在现实里，则是我的手被单莉咬出的牙印。
“你……出血了。”她嘶哑着开口，握住我的手，用力摩挲着那伤口，长长的睫毛滴着晶莹，泪水犹存。
“没事。”我笑了笑。
小兰忙过来给我敷药，单莉却依然没放开手。
“你已经没事了，现在跟警察在一起，很安全。”冷萱以为她是害怕。
谁知单莉只是微微一笑，怔怔地看着我：“警察哥哥。”那张脸浮出一丝红晕，宛若孔雀开屏，绚烂而娇艳。
我抽了抽手，竟然没有抽动，对冷萱使了个眼色。
“单莉，你先在这里歇息。”冷萱对小兰做了个手势，小兰点头。
我这才用力挣脱开她的手，站起来正要向外走，忽听单莉道：“警察哥哥别走。”
满屋子的人都望着我，我咳了一声，感觉有些尴尬，可是想到她刚刚复原过来，只得安慰道：“你好生歇息，我们一会儿过来找你。”
“喔。”单莉攥住被单，眼眸里全是依依不舍。
……
待出了里间，小张在旁边笑：“沈哥，你这是被看上了，恭喜恭喜，漂亮的女学生哦。”
“瞎扯淡。”我敲了他一记：“这是雏鸟心理，恢复正常就没事了。”
“什么叫雏鸟心理？”小张挠头。
我正要解释，见冷萱与王队已经出来了，对一直在角落里站着男生招了招手。
那男生这才走过来，对着我们点头：“大夫好，叔叔好。”
这是十八九岁的少年，个子不是很高，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黑色羽绒服，皮肤黝黑，看我们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向下，神情里带着几分羞怯，但是很明显神智情形正常，不像单莉那样惊吓过度。
“这孩子叫魏明”王队介绍道：“就是死了那个男生同伴，当时的情形，我们已经问过了，小沈你和冷大夫再问问，看还有什么线索落下了。”
我沉吟了下，对冷萱道：“还是催眠的好。”
冷萱正要说话，小张在旁问道：“为啥？沈哥。”
“回忆的细节容易不一样，这孩子描述的，和我看到的未必相同。”说着，我看向了魏明。
少年一直垂着头，听了这话，身子忽然绷紧了。
“别紧张。”我安慰道：“我们会帮你的，魏明。”
少年听了这话，抬头看着我，近距离看去，少年的五官竟是极秀气的，深目琼鼻，有种异样的漂亮，只是此时面带惊慌，见我凝神着他，勉强笑道：“不紧张。”
我点了点头，对冷萱使了个眼色，冷萱拿出了钟摆，放在他跟前：“魏明，看着这个，别紧张，想象你正在学校门口……”
见魏明的眼睛渐渐恍惚，我拨动手表，“滴答”“滴答”“滴答”，入梦——
网吧外，雪夜
“我说魏明，你这种三好学生，也跟着我去网吧打游戏？可别跟李强似的，打迷了偷东西。”王韬拍着魏明的肩头。
魏明嘿了一声，没有说话，只低头看着地上的雪迹，一步步走着。
王韬见他如此，耸了耸肩，摇头：“怪人。”说着，追上魏明。
“哎呀，又晚了。”王韬看着学校紧闭的正门。
“那……怎么办？”魏明皱了皱眉。
“走北门呗。”王韬忽然嘻嘻一笑：“你怕不怕？”
魏明摇头。
“不怕就好，咱们毕竟是两个大老爷们，我不信那民工敢出手！”王韬哼了一声，转身向那林荫道走去。
魏明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有些犹豫，终于跟过去了。
静寂的雪夜，沙沙作响的脚印声，两个人影一长一短，在路上走着，寒风吹着树枝哗哗作响，像是一种凌厉的警告。
“对了，魏明。”王韬跺了跺脚上的雪，忽然神神秘秘地开口：“听说你对那位有意思？我告诉你件好事……”说着，猥琐而神秘地笑着。
魏明却像没听见似的，只“哦”了一声，抬头看了看这林荫道：“这里有点吓吓人。”
王韬见他看向了树丛的深处，黑黝黝的确实有些渗人，刚才那话题就没心思再说下去，缩了缩头：“没事吓自己做什么，走吧。”说着，转过身，快步向北门口走去。
谁知刚走了几步，魏明忽然化成了一只巨虎，扑向了王韬！
王韬瞪大了眼睛，似乎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被老虎咬掉一只胳膊，这才尖叫起来，转身就跑。
老虎在后面紧追不舍，不停地咆哮着，一下摁住王韬，咬掉了他的头，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看到这里，我有些不舒服，正要打响指醒过来，谁知王韬的魂魄竟然坐了起来！
我与老虎都吓了一跳，呆若木鸡地看着王韬。
王韬的鬼魂咯咯地笑，那半截身子也跳了起来。
老虎似乎有些害怕，转身就跑，王韬血淋琳地跟在背后，嚷嚷：“你别走啊，魏明，你等等我啊……”
老虎咆哮一声，一抬头看到了我，猛地向我冲来，我伸手要挡住，却见它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咬掉了我的头。
“啊啊啊。”
我整个人感觉都震裂了，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打了个响指，场景倒流，回归现实！
“什么梦？”
冷萱看我浑身冷汗，皱眉问道。
我不答，见魏明倒在榻上，还没有醒过来，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仿佛遇到了特别恐怖的事情。
“强行叫醒！”我指着魏明：“否则他会出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