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吁了口气道：“大夫，我这阵子总做恶梦，而且是同样的恶梦，你说我是不是被鬼缠了啊？”
“怎么会，东哥，我们不是请了高僧开光的玉佛，没事的。”屈雪握住李东的手，柔声道。
李东甩开屈雪的手，烦躁地摆了摆手道：“花那么多钱，有个屁用，那和尚一看就是个骗子！”
屈雪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去。
冷萱淡淡道：“说梦的具体内容，其他人勿插话。”
屈雪脸上一红，歉意地笑了笑，一抬头发现我正看着她，竟对我调皮地伸了伸舌头。
我的心忽然跳得快了，这样的动作，倒像是小洁以前常对我做的……
“那个梦很奇怪。”李东的声音柔和了下来道：“总是有一只鸟，引着我不停地奔跑……”
“鸟是什么样的？乌鸦？还是普通的鸟类？”冷萱在纸上记着。
“呃，说不清，就是普通的鸟吧，不像是乌鸦。”李东沉思了下，又道：“可是没跑多久，就看到一座桥，桥下没有水，全是沼泽，桥那边是一片雾，看不清，让人害怕。”说完，他忽然停了下来。
冷萱抬头问道：“你过桥了？”
李东摇头。
“他没过桥。”屈雪忽然开口道：“他每次梦到的是，走到桥上，然后桥塌了，他掉进了淤泥里。”
李东的脸色开始变白。
冷萱深深看了屈雪一眼，屈雪脸上一红，低低道：“对不起，大夫，我太着急了。”
“然后呢？”冷萱翻了白眼，看向李东。
“然后淤泥里出来一条蛇，这条蛇死死缠着我，我拼命挣扎，最终被它一口吞下！”李东的身子在颤抖，似乎想起了梦中的可怖情形。
屈雪心疼地掏出帕子来，擦着他的额头上的汗。
我怔怔看着。
“就这些。”李东睁开眼，看着冷萱，忽然又看向了我，道：“这位既然是你的助理，那就替我分析分析呗。”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看向了我。
我想起冷萱上午那话，似乎暗指我故意操纵梦境，洗脱罪名，不由迟疑。
可是一抬头，看到那张宛如小洁的脸，想起梦里小洁的泪，忽然又下定了决心，开口道：“这个梦属于潜意识的象征梦，桥象征着通往新世界，也就说，表示一个重大转折点，沼泽则表示进退两难，蛇追你，证明你内心很焦虑。”
“鸟呢？”李东听我说的还算靠谱，脸色缓和了些，问道：“鸟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乌鸦的话，应该代表你的理想。”我看向冷萱。
冷萱点头道：“李东，你什么时候嗓子坏了的？”
“大约一年前，也不是立刻坏了，就是慢慢的唱不出来了。”屈雪替李东说道。
李东低下了头，攥紧了拳。
屈雪忙上去，温柔地拍着他的背，表示抚慰。
“在这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冷萱问道。
李东摇头，冷萱看向了屈雪。
屈雪认真想了想道：“还真想不起来了，当时东哥得了全国第一，想签他的公司很多，活动也多，各种各样的场合都要出席，不停地要唱，唱多了就有些嘶哑了，慢慢的，就唱不出来了，去医院检查，说声带没有问题，可能是使用过度，需要休息，可休息了好长时间也没恢复，那些公司就跟我们解约了……”说着，声音渐低。
“用你说。”李东忽然暴躁地推了屈雪一把，吼道：“丧门星，我遇到你才这么倒霉！。”
屈雪脸色大变，身子微微颤抖着，眼泪喊在眼眶里，愣是忍住没有流下来。
“你有没有良心啊。”护士小兰终于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地道：“你女朋友这么贤惠温柔，你居然这么对她？”
“没关系的。”屈雪连忙摆手：“东哥压力已经很大了，我理解。”
听了这话，我与冷萱对望一眼……
等李东带着女友离开，冷萱问我：“你怎么看？”
我还没开口，听旁边小兰愤愤道：“他简直是人渣，我登记的时候，听说是这家伙被他女友养着呢，现在没工作，天天在家里打游戏喝酒，喝醉了骂人打人，你瞧他对女友的态度，真是极品，气死了。他女友也是，简直是圣母投胎，这样的渣男还不速速甩了，就他那德行，还指望他成名成家啊？！”
冷萱没说话。
我也没说话。
小兰似乎觉得自己多嘴了，嘟囔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你羡慕吗？”冷萱忽然开口。
“什么？”我奇怪地问道。
“羡慕拥有这样的女朋友，全心全意地对你好，再怎样也不会嫌弃你，在你困难的时候，倒贴你养家，这才是你理想中的小洁吧？”冷萱用犀利的眸光死死地盯着我。
我被她盯得有些难受，不知她为什么要用这话刺激我，正要避开话头，忽然心中一动，我现在是个嫌疑未脱的“犯人”，冷萱为什么着意让我参与此事，难道是为了……
抬头见冷萱要转身而去，忙叫住她道：”冷大夫。我能见见父母吗？”
冷萱转身回头，双手插在兜里，耸肩道：“按照规定，不得离开诊所半步。”
我“哦”了一声，低下了头，过了许久，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吃饭。
“冷大夫？”我快步赶到前厅，见冷萱已经不在，小兰正挎着包要出门。
“小兰，咳咳，小兰同志。”我叫了一声。
小兰回头见是我，惊恐地退后一步。
“你别怕，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能让我出去买个面包吗？”我无奈摊开手道：“我没法出门。”
小兰摇头：“冷大夫已经下班了，我不知道规矩，不敢放你。”
我看着她警惕的眼眸，耸了耸肩，黯然转身。
就在前几日，我还是警界冉冉升起的明星，人人羡慕的刑侦英雄，现在则是一名涉嫌杀人的变态，呵呵。
“叮铃铃。”手机忽然响了。
“谁？”
“是沈……大夫吗？”柔柔的声音。
“是屈雪？”我忽然屏住了呼吸，眼前显出那个如冬日暖雪的女孩。
“是的，沈先生，我忘记告诉你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