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芡实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已经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好似白光给包围住了。然后,被以一种十分快速的速度且很大的力度,李芡实一遂不及防,便整个人硬生生从这一小块地方狠狠地被拖走了。
“呐,你在说什么啊?”
李芡实消失之前,还隐约瞧见了周七郎看向她这边之时,脸上一片嫣红,连小巧的耳根子都红彤彤的,好看极了。
可惜了,他连她说的话都听不见呢。
李芡实无奈地轻笑了一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芡实隐约听到一道声音。那声音从远及近,慢慢地,似乎就在她耳根子处了。
“喂,喂!”
李芡实觉得头晕得很,伸出手,朝那个烦人的声音挥去,像赶苍蝇般。
然而,那烦人的声音一直绕梁三尺余音不绝。
“喂,我说,姑娘,你醒醒啊!”
谁在说话啊?
李芡实捂着发疼的脑门,总算舍得睁开眼了。
就这么一睁开眼,李芡实整个人随即懵住了。
一张硕大的脸赫然地出现在她头顶之上。那人还使劲地朝她靠近,终于在距离她还有半指尖的距离被李芡实用手推开了。
“你,谁啊!”
那人被李芡实推开后,便摔倒在地上。
一旦没人这人的遮挡,李芡实便已然将此刻的现状一一地看入了眼中。
李芡实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她觉得晕头转向,手心按在地面,稍微一用力,便从地上一跃而起。
她瞪大眼看着眼前。
门依旧是门,两只守着大门的石狮子依旧在,只是样子变得破旧不堪,石狮子经过数年的风吹雨打早就缺了一些边角。
李芡实低头看了看地上。
地上满是萧条的枯叶,一些莫名的碎布块,还有一些被风不知从哪里带来的脏东西。大她摸了摸大门,触手之处蛛蛛丝密布。
看着这模样,似乎是她进入溯回镜之前,破败多年后的李府。
难不成……
李芡实转过头,视线正好对上了那个刚从地上爬起来,正在忙着拍下摆沾到的黑灰的女人。
“你?”
女人的五官再一次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瞳里。
这个女人看着怎么这么熟悉?
李芡实想了想,猛地一拍手,指着面前的女人喊道。
“你……你不就是之前在新河镇上的时候在我家门口给我看相的那个人吗?”
面前这女人听了李芡实的话,先是一愣,然后才笑了笑,无奈地说道。
“你现在才想起我是谁啊。在下途径此地,便见姑娘你倒地在此,且面色发白,瞧着似乎身体有些毛病,在下才急着伸手推了姑娘几把的。倒是姑娘你……睡得可真香呢,怎么叫都叫不行。”
最后这句话,女人说话的调子拉得老长,细薄的眼皮向上挑,明显便是在调侃李芡实像头猪一样毫无防范。
李芡实摸着发痛的后背,无语地看着她。
“所以你就踢了我的后背一脚,是么?”
那女人见手法被揭穿了,似乎不太好意思,用手边的纸扇掩去了半张脸,笑了笑。
“是在下鲁莽了,请姑娘见谅了。”
李芡实摇摇头,揉了揉后背,试图缓解下酸痛。
过了会儿,李芡实便蹲下了身,拾起了被她扔在地上的溯回镜。她好奇地对着溯回镜左看右看,发觉溯回镜居然完好无损。
真真是奇了!
就在李芡实连连惊叹之时,下一刻,原本还站在她身后的女人却突然凑身上前,也挤着看李芡实手中的溯回镜。
“啧啧,师兄居然将溯回镜给你了,师兄可是一向很宝贝这东西的,当初我是怎么哀求他,他却死活不答应,你这个……”
说罢,又是叹息又是摇头。
反倒是李芡实听见她这话,一脸的困惑。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镜子?不对,你刚才叫师兄?”
女人嘴角的弧度微微向上勾起,俊秀的脸上带着一抹严肃。
“对,那个跟你一块在新河镇住的老头就是我的师兄,我们师承同一人,是同门师兄妹。”
李芡实立刻想到了上回在门口凑巧遇见这人的那时候。
“上回我在门口碰见你,不是凑巧吧?你是在等老头子吧?”
女人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对,上回就是故意在门口等的,但是我想见的人并不是师兄而是你呢。我是好奇师兄到底收了一个什么模样的人在身边,才会在门口守株待兔。”
李芡实先是一愣,接着无奈。
紧接着,李芡实听到这女人说道。
“师兄对这东西虽宝贝得很,倒到底并不了解这溯回镜,他那个榆木脑袋让他看点古书,可是生生要了他的命似的。他肯定没有告诉你,用这溯回镜之时必须要有人在旁护法吧。”
李芡实摇摇头。
这女人指着她手中的溯回镜,又说道。
“你肯定会问在下,为何需要有旁人护法吧?”
李芡实连忙点点头。
“那是因为你是魂魄入了这溯回镜,但肉身却留于溯回镜之外,这个镇子经过数年的荒芜,早已成了鬼怪的聚集之所。而你呢……或许你未曾察觉到自己有多抢手了。你能通阴阳,自然是这个旧镇里饥饿许久的鬼怪眼中的一块香饽饽的肥肉了。若是没在下及时赶到,恐怕等你魂魄回来之时,你啊只剩余白骨一具了。”
女人手中的纸扇停止了摇摆,扇骨指向了李芡实,她甚至收敛了面上的笑意,面无表情,难得一本严肃正经。
李芡实的嘴巴已经因为惊吓而无法合上了。
这么可怕的……老头子竟然没告诉她。她在进入这个镇子的时候也有些后怕的,但是老头子既然没叮嘱她,也未曾告诉过她怎么进入溯回镜。若不是这次亲身试验,她是万万不会想到是以魂入镜的。
在她们的说话声中,李府那道只余留一条缝隙的破旧大门突然“咯吱”得一声,徐徐从里打开了,那条细逼仄的缝隙陡然间在李芡实面前扩宽了。
李芡实盯着那扇大门,喉咙艰难地往下吞咽了一口口水。
总觉得突然之间冷了许多。
李芡实手脚冰冷,她忍不住想用双臂抱在胸前,身体却动弹不得了。
紧接着,她的背后一沉,李芡实已经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我背后是什么东西!好沉啊!”
李芡实的手已经紧张地在空中总乱挥舞了。
李芡实这时却听到“噗嗤”一声,身后的沉重也跟着消失了。
“不用担心,只是背后灵罢了。已经走了。这只东西在这个门里盘旋了挺久了,却迟迟等不到你开门进去。你不进去,它只得出来了。”
女人的手略微用力地拍上了李芡实的肩头,将她肩头那隐约的黑色手印拍走。女人的眸子黑沉了些许,过会又散开了。
“此地不宜久留,天晚了,不晓得有没有利害的大家伙出现。”
女人带着李芡实往镇子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跟李芡实说了自己名字。
在李芡实惊讶中,女人跟李芡实说了自己的名字。
“在下姓刘,名唤袁秀,你可称在下的名字。”
李芡实自然不敢如此直接称呼刘袁秀,毕竟刘袁秀与老头子是同门,论岁数,刘袁秀也比她大,因此,李芡实双手做鞠,唤道。
“袁秀姐。”
刘袁秀笑了笑,用纸扇的扇骨轻拍了拍李芡实手中的溯回镜,表示赞同她这个称呼。
刘袁秀带着李芡实出了这入夜后阴森如鬼镇的青窑镇,到镇子之外的破庙稍作歇息。
等李芡实在附近找了些柴火,用火折子点燃了柴火,破庙中便映照了一片橘色的火光。与破庙之外,入夜后的阴冷相比,庙中倒是温暖了些许。
刘袁秀喝了口暖汤,啃着李芡实递过来的硬馒头,才对李芡实细细道这溯回镜的由来。
溯回镜是老头子与刘袁秀的师傅在偶然间入了妖怪的窝中所得,弥留之际之时将溯回镜传给了老头子,而刘袁秀则得到了其他的法宝作为道术的增强之用。
溯回镜的用途,老头子该说的都说了,但也只是知道了些许皮毛,因此,老头子也不是故意不告诉李芡实,要进入溯回镜需要暂时先舍弃了自己的肉身。
而溯回镜中的世界,并非虚无,虽说难以解释这是为何,但溯回镜能回到过去,确实是真的。但进入溯回镜后,若是改变了过去之事,现下的状况也会得此发生改变。
“也就是说,我如果借由溯回镜改变过去,周瑾也许能活下来?”
刘袁秀拿着纸扇的手稍作停顿,面露吃惊,在李芡实疑惑地望着她之时,她才渐渐散去那惊讶,转而面色沉静,淡淡地说道。
“按照古书所记,确实如此。但是我怕到时候有事的人会变成你。”
“为什么?”
李芡实因这话,又联想到了临行前,老头子所迟疑而对她再三问的话。
你真的决定好了?决意如此?
偏偏这刘袁秀又这般说道。
刘袁秀并未回答她,只是若有所思地瞅着她。
李芡实没有得到回复,并没有气馁。她的眼神也是悄悄地打量了下刘袁秀。
她并未从老头子口中听到他有一位师妹之类的话,但这人提及老头子之时这般熟稔的语气,以及她对溯回镜的熟悉,加之刘袁秀一直都是坦坦荡荡地对视李芡实的眼眸。
李芡实相信,即使这人不是老头子的师妹,肯定也不是邪恶之人,至少刘袁秀的目光中并无歹意。
天亮之后,刘袁秀与李芡实再次进入那青窑镇,在原来李府的大门口,由着刘袁秀做守护,李芡实放心地以魂魄进入了溯回镜。
李芡实再次进入溯回镜,回到了过去许多年前。然而,这次,却让她好生惊叹了一把。
床榻上那美人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