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区人大送文件,出发原本并不算晚,但由于长时间打不着车,而搭车后路上又太堵,送完文件之后,天就完全黑了。长长的贺兰山路夜灯高悬,却没能使这条偏僻的路段显得更亮些。车灯流星般划过,却始终没有一辆出租车停下来。
寒冷和焦急中,我向长路左右望去,右侧前方100米处,隐约有一个公交站。兴许还能搭上末班车呢,我抱着一种自我安慰式的侥幸,快步走向那个空无一人的站台。
观察结果显示,早已过了末班车时间,已经没有乘车的可能。失望之间正望路兴叹,一辆载着双人的摩托车急速驶来并在我面前戛然而止。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飞车贼?他们投在我身上的暗影,使我心头凛然一惊,浑身立刻浸在巨大的恐惧里。他们有坐骑,显然没有乘车的必要,无端地停在这里,明摆着来者不善。
空旷漆黑的长路,虽车行如电,但对我来说,无异于湍急而过的冰凉的流水,站台上四顾无人,再将半径向外延伸数十米,仍然是渺无人迹。
短时间内,我的大脑急速地奔腾起来,比飞驰而过的车轮还快。到底是劫财还是劫色?劫色,我没有,这确凿无疑,即使是在昏暗的站台上这一点也是显而易见。劫财呢?我更没有。可问题是我穿得人模人样,皮草皮靴小坤包的,貌似不穷呀。
在这一瞬间,我的大脑在高度紧张中与揪作一团的心共同完成了这一系列的思考。贼也许看出来了,也许没看出来。不要紧,这是他们的事情,我无法探测。我所能做的,唯有在他们到来的第一秒钟就故作镇定,用最放松和无所谓的神情扫了他们一眼后,若无其事地扭头研究站牌。为了表示我的轻松,我还用手指划着站牌上的站名,口中念念有词,可心里却还在思想斗争:跑还是不跑?
我决定不跑,甚至连快步走都不能。因为我肯定跑不过摩托车,再者,我一跑,势必会让他们误以为我身揣巨款。其实我包里满共不超过200块钱,原本给他们也无所谓,但在他们没有露出抢钱的动机时,我总不能主动把钱包交出来吧。
就这样,摩托车停在我身边,他们看着我,我看着车牌。十几秒后,也可以说大约一个世纪之后吧,只听“轰”的一声,摩托车发动起来跑了,载着两个男子迅速地蹿出了我的视线。我这才惊魂不定地迅速撤离车站,先是大步走,继而是大步跑,100米处是区人大警卫岗楼,我飞跑着投奔他们而去。我知道他们一直在那里,只是他们离我的确是远了些。
这是个一瞬间的故事。一念之间,也许我猜错了他们,用我过于丰富的想象力误解了两个摩托车上的良民。也许,他们真的是危险物,
但在一念之间,放过了我,使我有幸平安。一念之间,真的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也会掐灭可能存在的危险。
(2011年12月26日发表于《银川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