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凌魂,奎伯和张子世的尸身焚烧掩埋的,唯一庆幸的是当我处理张启一的“尸体”的时候发现他竟然还活着,这使我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为他,为了死去的他们。
当所有往事烟消云散之后,我迎来了生命中最寂静无声的日子,每天每天,都觉得日子是如此的漫长,长到思绪在脑海里来来回回旋转,却总也到达不了那个落脚点。我望着处于深深的沉睡中的张启一,突然感觉到无比的孤独和寒冷。这些天我想起了很多事,从我开始进入到这个局里,到后来来昆仑山,这一路的风雨,一路的阴谋算计和刀光血影,再到现在他们身归混沌,阴阳两隔,我突然就明白了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我!
所以奎伯会收了张子世的钱,所以我们后来会遇到张子世,而郝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藏,这个消息一直是张子世造谣的,他逼迫郝家的人与他一起演这场戏,至于为什么谢雨会死,因为她其实想告诉张启一真想却被奎伯残忍杀害了,我也明白了奎伯为什么会不顾一切陪我上山,而那个林秀云为什么也敢上山而奎伯却放心她,因为她是奎伯制作的活死人,所以当凌魂遇上林秀云的时候奎伯怕凌魂发现就暗中杀了她!
至于郝贺,他早在上山之前就已经死了,所以他作为一个凡人在天寒地冻的昆仑山根本感觉不到寒冷,受伤了也感觉不到疼痛,和以前纨绔子弟的形象南辕北辙。我曾经以为这一切都是张子世和奎伯所为,直到我在他们死前最后一刻,突然明白了他们其实也是被人利用,而这个利用他们的人却和我有着割不断的关系,为此我几乎难过的想要自尽············
曾以为最亲的人,确是最狠的人!
“张启一,张启一,张启一·········”我将自己的灵力全部注入到他体内,每天一刻不离的守着他,唤着他的名字,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醒来。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我们的小屋外突然来了一对“客人”————张天师和我的姥姥。
我面目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将目光移回到张启一的脸上。
“静静····”久违的熟悉的声音传来。
曾经我以为我再见到多年未见的姥姥时,我会哭,会飞扑到她怀里,跟她将这些年所有的心酸和不易,我从未想到我们再次见面是这样的场景,我冷漠的声音问道:“你们来这干什么?”
姥姥走了上来,伸手爱怜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我心下极其厌恶,猛地将她的手拍落下来。
“滚,出去!”我朝他们吼道,眼泪霎时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静静~”姥姥的脸上出现不悦之色,“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她继续说道:“我们张氏一脉就剩你最后一根独苗了,你可得争气,一定要给我们张家争脸!”
“哈哈哈哈·······”我厉声大笑,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你们精心设计这一切,就是为了张家的颜面,为了张家颜面就可以残忍地让郝家一家人当替罪羊,为了张家的颜面你利用奎伯和张子世对你的感情使他们反目成仇,为了张家的颜面化身神仙姐姐利用我的感情,这样的张家我不稀罕,这样的神仙我宁可不做!”
“静静!”她的脸色拉了下来,“你既然知道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就不应该在最后一个关头撤退,要不然你对得起我这一番心血嘛?!”
“滚!我叫你滚听到没有!”我涨红了脸,破口大骂。
张天师嬉皮笑脸地过来打哈哈:“静静,你不要那么激动嘛,好,我们不逼你,你好好想想,要是··········”
“你个禽兽,你给我闭嘴!”我怒极反笑,“你把张启一和凌魂当作什么,你的工具嘛?他们跟了你这么多年,对你敬重有加,视你如师如父,你竟然为了一个贱女人不惜利用他们,甚至他们的家人来达到你们共同的目的!张启一和张启平的父亲是不是你杀的?桃花村是不是你开辟的?你有通神之术却用来干这些勾当,我替你感到不齿。”
“你········”张天师气得浑身发抖。
“滚,都给我滚,不要脏了我的地!”我嘭的一声关上了门,转身望着床上的张启一泪如雨下。
我早该想到
“张启一,张启一·······你醒醒好不好,我们不学什么法术了,我们去做对平凡夫妻,过人间的生活好不好?”我一遍遍拂着他的手掌,控制不住放声大哭。
他沉默着,纹丝未动。
尾声:十年
杭州的天气总是雾蒙蒙的,仿佛一件陈年褪色的大衣,总也洗不干净。我在这里生活十年了,在西湖边上买了一处老宅,经过翻修,外墙依旧留着八九十年代那种葱茏黛青的细密苔藓,和檐上古旧的雕花。可是里面和现在的小别墅配套一样,温暖舒适。
早上和一群老头老太太一起在苏堤上散散步,溜溜鸟,然后给他擦拭身体,做早饭,画画,对的,在照顾他之外我还利用闲暇时间学习画画。
日子久了,和周围的人也熟稔了,隔壁邻居王阿姨看我安静本分,对我多有照顾。可能是同为女人的缘故,我明白她对我的照顾是出于怜悯和惋惜:一个女儿家,正值清春貌美之际却还要照顾个瘫痪的丈夫,非常不容易,好几次她看着我的背影都忍不住摇头叹气,说:可惜了,可惜了······
我一笑,不置可否。
我每天都要为张启一擦身,对着他说一会儿话。有时候日子久了我也会开始担忧他到底能不能醒过来,这种想法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不一会儿我又会自我安慰般地喃喃自语,笑着对他沉睡的面容说:“我知道你一定会醒来的,没关系,我会一直等你!”
这一天,我像往常一样为他擦身,给他洗满头乌黑的头发,温热的水汽从盆里冒出来,我的手穿梭在他的头皮间,突然,我的指间感觉到他的头在微微的动,我吓坏了,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停下了,又不由自主地细细看了一遍。
“静静”他的双眸缓缓睁开,两行清泪自那闪烁的瞳仁蜿蜒而下,“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