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心灵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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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小站,停靠三分钟

电话铃和门铃的声音差不多。我闻声去开门时,妻却在里屋喊我接电话。传递耳机的一刹那,妻冲我一翻白眼儿!

我没理睬她,接过耳机,“喂!喂……”连喊数声。对方只传来“铿将!铿将!”的列车奔驰声。想必,是用“大哥大”或是从沿线哪个车站上打来的。足有两三分钟对方没有回话。我正要把电话挂掉,对方的声音突然清晰:“听出来了吗?我是安子,我是安子呀!……”

“安子?……”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七年前,我和安子在北方的一个城市同窗四年。每年秋凉枣熟的时节,班上的同学都会听安子讲起她们枣乡的故事。她家的小院里抬手都是低垂倒挂的枣儿,熟透的枣儿,个个皮薄、肉厚、核小,一口咬开,香甜扑鼻,金丝相连。她家每到秋季,都要寄一大包上好的枣儿,班上的同学吃个遍!暗地里,我还享受过“优惠”待遇。毕业留言时,我在她纪念册日记里写道:“没有忘记,那手绢里的枣儿。”当下,她滚着泪水,问我:“没有忘记,又能怎样?”

我答应她,分别后,我会主动与她联系。转眼七年过去,想不到她主动来了……

她在电话中告诉我,她将很快到达我现在的小镇。我大声地问她:“你乘坐的是哪次列车?几号车厢?几点进站?”她的回答恰似命令:“你现在就到站台上等我。快点!”通话中断。

我捧着“嘟嘟”叫的耳机,呆呆地立了半天,转身看到背朝我的妻子,胸腔里那颗激动着的心如同待发的弓箭!相互沉默良久,我最终负罪般地走近妻子,悄声说:“去去就来……”

妻子像没听见我的话,一动不动地背朝着我。等我换好鞋子,从她身边擦过时,她却一把抱住我的胳膊,两眼噙满了泪水,喃喃自语地说:“一平,带她来家吧!”她听出电话那端是安子,且晓得当初我和安子在大学时的恋情……

我拍拍妻子,没点头,也没摇头,心中万般酸楚……

“换上你那套银灰色的新西装。”妻子说,“分别七年了,她一定想看看有关你现在的一切……”

我轻叹一声,说:“没这个必要了!”并告诉妻子,她是中途路过,只在我们小镇停靠三分钟,并邀妻子:“咱们一起去!”

妻摇摇头,极勉强地冲我撇嘴笑笑,说:“不啦,还是你一个人去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