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关于温柔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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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校园民谣

我还坐在昨晚的残局里

你却走进了明日的情节

我远远望着你的背影

不知道流泪——《故事》

回忆

在读大学的时候,我写了不少诗,这些诗端端正正地存活于两个硬皮笔记本中,如果够水平的话,足可以出两本不薄的诗集,但它们的命运只能搁浅在一只抽屉的底层,偶尔被我翻出来,抄录一句两句用在其他体裁的文章中,做做点缀。这些被我当作诗的句子,很容易令我想起大学的生活,实际上在我的感觉中,这二者很有相似的命运,诗在我而言,是在为写小说做语言训练,而大学却是为日后生活质量的提高做准备。

这种说法和想法都令我惭愧。但生活在一个现实的世界里,你不世俗又能怎么样?莫非还有人在信息高速公路这样的时代,宁可骑一匹瘦驴,驮一袋书籍,背着诗囊去吟诵西风秋月?

那种采菊东篱下的闲适生活早已与今天格格不入了。

重要的是敢于说实话,起码在文字里把自己的心灵露出来。

诗是一种非常高尚的生活写照或人生感悟方式,在今天,诗能让人的灵魂得到升华。我已经发现,现在诗人越来越少,严格意义上的诗人近乎绝迹,那些曾经坚守过诗歌阵营的斗士们早就弃城了,我为此而忧虑担心,我想一个时代如果缺少了诗歌精神,即使这个时代的物质多么繁荣,也都将是不完美的时代;还有,读诗的人也即诗歌的观众也逐渐稀少,呈门可罗雀的状态,人们都干什么去了呢?都在为过好优裕的生活而四处奔波。这种种现象似乎告诉我们,诗歌的时代终结了。这是一种极为不好甚至可怕的现实,远离了诗歌和诗歌精神,也就预示着那种活泼、热情、淘气、童年色彩的气息远离我们了……我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愿再做进一步的描述了。

但我还得谈诗,宁愿做最后一个与时代格格不入的人。

我除了读一些诸如海德波尔、聂鲁达等著名诗人的名作外,还常常翻阅我自己在大学时代写的一些诗歌。前者让我如沐春风,让我被现实弄得血迹斑斑的心灵获得一大段时间的宁静和休息,而后者却使我的暮气和沉重被活泼与浪漫所代替,进入快乐状态。我一遍又一遍翻阅我的诗歌,我觉得我进入了创作状态……

在那截土墙下

你把自己写在墙上边

你说我是古老的一段新情节

残局

在今天,体育运动普及状况如何尚难以定论,但体育节目和体育新闻却是电视机前的观众最好的一道菜肴,特别是有足球等球类的重大赛事,那更是形同节日;可多少年来,这方面的兴趣我没长进多少,唯一的例外是对围棋比赛节目的转播尚情有独钟。即使明知道思路赶不上解说者的分析与判断,却也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还会有呼吸急促、面涌红潮般的激动。

但仅仅是看看电视而已,不敢在棋枰上实际交战,甚至不敢言说会几步围棋走法。

可当年却不一样,特别是大学临毕业的一段时间,除了吃饭和睡觉外就是下棋,连做梦都是白与黑的世界。

记忆最深的是一副残局竟然拖了两个月才有结果。当时是最后一个学期的第一个星期,我们一边准备毕业论文的提纲,一边等待着外出实习,总之有的是时间,宿舍里的6个人,自然分成了两拨,对着一副已失去了光泽的塑料棋子,趴在一张破旧的桌子上对弈,简单的黑白在6个人的眼中显得无边无际,广阔而深奥,每掂起一子,就觉得分量千钧……这盘棋下了多久,似乎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外面已经有人在催我们起程了,从学校到火车站尚有几十公里。我们将要去西安一家报社和电台做实习生,行李要用汽车运送到火车站,再坐一天一夜的火车才能到终点。终于班主任怒气冲冲地撞进我们的宿舍,连拖带拽将6个人从棋盘上赶了下来,于是慌忙提了行李跨上了班车,而黑白残局便保留在了桌上。

实习生活持续了58天,在一个深夜我们返回宿舍后,拉开灯,第一个进入我眼睛的就是那副残局,同时它也进入了我的心灵。

尽管当时经过了20多个小时的颠簸,疲倦已封锁了我的全身,但是桌上的那副保持原样的棋局,却令我感动,瞬间就觉得身心变得异常清醒和冷静,有许多感慨和想法油然而生,涌集于脑门,有一种泪湿的感觉。棋子已蒙上了尘土,使黑与白的对比不太分明,但尘土却添了一些古老,添了一些沧桑,使黑白对抗的形态缓冲为安谧的平衡,隐示了一种存在的方式,于是时间和灰尘成了生命状态的某种主宰。

我不知道我的5位同窗是否也获得了一些启示,但我在这副残局里看出或者悟出了一些小小的道理,于是在我的写作中,时间和灰尘这两个似无大意义的词常常变得具体而复杂,我甚至有意将它们变为隐喻和象征。

我们没有接着下那盘没有下完的棋,因为我们开始毕业论文的写作了。但是,假如再下那盘残棋,我不知道是否还会找到中断前的那种激情、想象与感觉。

时间的小草

用灰尘做肥料

长成了一根根粗硕的藤蔓

伸进每一格空间里

缠绕

缠绕住我们的双脚

错误

我们就读的学校是一所民族学院,从天南海北集中了二十几个少数民族的学生,少数民族语言,加上方言和不标准的极具地域色彩的普通话,使语言的交流和沟通成了问题,可谓是一个“鸟语”学校。其中有不少人可以操几种语言,并几种语言混杂使用,让初见面的人感觉有点不知所措,特别是那种叽叽咕咕节奏频率不一的对话,常令人忍俊不禁。

语言就是这样一种东西:你平时感觉不到它的重要性,一旦当你被排斥在语言之外后,你才觉得那种孤独和痛苦是无与伦比的。据说有研究机构做过一项实验,把一个人放在没有语言交流的环境里,即使这个环境充满了鸟语花香、充满了温情、充满了不少人梦寐以求的优裕物质待遇,可是当这个人在这个环境里待上不足一个月后,他宁可选择最贫穷最落后的生活方式,也绝不愿选择没有语言交流的世界了。

这就是语言。

语言是连接和凝聚群体的纽带,这是不证之理。

在我们那所学校里,二十几个少数民族的学生,尽管通用的是现代汉语,但在不同的群体里,却又运用着不同的语言进行交流,比如维吾尔语、藏语、蒙古语、哈萨克语,甚至还有俄语,这些学生们坐在一起,叽里咕噜,亲亲热热,天然地形成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小群体,令人顿生疑虑,警觉之心油然而生。我的宿舍里就有2个有自己民族语言的同学,他们中的老乡或同学聚在一起,就没完没了地叽叽咕咕,边说边情不自禁地看看我,为此弄得我既紧张又愤愤不平。于是在一个深夜,等6个同学都到齐的情况下,我宣布一条纪律:自今以后,凡是进入本宿舍的所有人,必须用普通话进行对话交流,否则一概不予接待。这个决定迅速被通过,使我大为放心,从此我可以听懂他们的话了,他们如果骂我,我就可以进行反击了。

但是,这个决定和纪律却马上显示出了它另一面的负作用,这期间,我和一位生长于某一城市的藏族姑娘有了眉来眼去的感觉。作为一个男人,我必须按照中国社会的传统惯例,应当先有所表示,但是我实在找不出一个水到渠成的表达方式,现代汉语在这时候显得异常乏味,作为一个不愿向世俗低头的有个性的青年,我应当用极富个性的方式和语言向她表示我的内心感受。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少数民族语言,我欣喜若狂,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于是我向同宿舍的一位藏族同学学习藏语,一遍又一遍地学习“我非常爱你”这句话以及与这句话相适应的前后语境,大概经过一个星期的刻苦努力,我终于把这句话练得炉火纯青。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个黄昏的时候,在一棵丁香树下,当我面对我心爱的藏族姑娘,以极流利的藏语说完“我非常爱你”这句话后,我心爱的藏族姑娘把她手中拿着的一本《现代派诗人诗作精选》向我砸了过来,然后甩了甩她扎着12根小辫子的头发,用藏语骂了句“你是一个无耻的浑蛋”,就扭着结实的臀部消失在美丽而无奈的夜色中。

我当时的感受就如同做了好事等待奖赏,得到的却是一顿劈头盖脸训斥的小学生,实在不知道自己********?而等搞明白时,却如同一部电影中的台词:天亮了,敌人早走了。

我当时有着一颗高贵而傲慢的心灵,当我心爱的藏族姑娘在夜色中从我身边消失后,我便把自己的心灵之门关死了,我想好男人志在四方,何必在泥淖中把自己淹死。但是两年后,毕业的时候,我才明白是被我同宿舍的藏族同学小小地玩了一把。原来我苦苦向他学习那句“我非常爱你”的藏语,被他偷梁换柱变成了“我非常讨厌你”。于是我心爱的梳着12根小辫的有着结实而美丽臀部的藏族姑娘,就因为我那句“我非常讨厌你”的藏语而如鱼一样从我身边溜走了。

这个教我藏语的同宿舍同学,名字就叫娇娇。

娇娇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这是《诗经》中的两句诗,是我最喜欢的两句。喜欢这两句诗的还有我的藏族同学娇娇。娇娇是个男生,是藏语的音译,他自己用汉语写成“交交”。但我们却叫他娇娇,在留言条等所有文字中甚至在大学毕业若干年后的通信中仍写作“娇娇”。

娇娇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长着一副典型的藏族人的脸庞,但鹰钩鼻子和精瘦矮小的身体却表现出一种例外,但这却使他显得敏捷灵活和机智。他似乎有着天然的好人缘,和谁都相处得很好,这使一些比他还优秀的人充满了妒忌。他的本事是能把大事化小,把小事化了,又能无事生事,把小事变成大事,就看他是如何发挥了。这一方面,多少年来令我佩服不已。教我将“我非常爱你”说成“我非常讨厌你”藏语的那个人就是他,可是1年后当我弄明白是他玩了我一把后,我不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请他喝了一顿啤酒,当我俩都喝得有点傻的时候,我说******我真应该想到,当初我应该让你教我说“我非常讨厌你”这句话,我明明了解你这个人是一个坏人,却偏偏相信了你。娇娇却说我如果万一忘记了坏一下,真教了你“我非常爱你”,那么结果还是一样的,总之,你命中注定不会得到一个藏族女人的欢心。

娇娇和我在一个宿舍住过2年,2年中他究竟干过多少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确实已记不清了。感受最深的是他喜欢跳舞,那时候大学经常举办舞会,他是逢场必到。有一天,我买了一双新皮鞋,自己舍不得穿,可是晚上12点钟时,他却从他的脚上脱了下来,趁我似睡非睡时往鞋盒子里装,让我逮着了。他却说我怕新鞋磨你脚,帮你往大撑了撑,你看把我的脚都磨出了泡。果然他的脚后跟上鲜血淋漓。但是第二天、第三天他仍然穿着这双鞋在舞场里忙来忙去。我想这样下去,这双鞋的主人要改姓了,于是我便决定自己穿。第四天早晨我打开鞋盒子时,皮鞋却不翼而飞,果然在食堂里吃早餐时,发现娇娇穿着我的皮鞋在和一个女孩子夸夸其谈,他看见我走过来,便把饭盒往女孩子手里一塞,迅速消失了,那女孩子却拦住我,把娇娇的饭盒塞在我手里,说娇娇让我把它交给你,让你带回宿舍。就这样我的一双新皮鞋让娇娇以各种理由霸占在他的脚上,直到这双皮鞋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但娇娇总体上是一个讲义气的人,十一的时候,他搞了两个学生证,邀请我到西安去玩,并信誓旦旦地宣称,到西安后的费用全部由他包下来。但西安之行,差点惹出一场大的事情来。我们坐了整整一夜的硬座,第二天中午到了西安,在西安火车站,我们找到一家水饺店吃午饭,这时娇娇的好奇与不安分却差点把我们俩都断送在了那家水饺店。当时吃饭的人很多,都在排队,我们俩坐在了一张已有两人正吃饭的桌子边,对面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都非常的现代,女的穿一件很暴露的紧身上衣,理着很短的头发,男的却穿着件黑色的长袖T恤衫,留着马尾巴发型。这样的打扮这样的一对人物,即便在今天也是令人侧目的,尽管娇娇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但他仍兴趣盎然地盯着那俩看,后来那男的脸上已被娇娇看得有些愠色了,我几次力图把娇娇的注意力引向别的地方,但娇娇却中了魔似的研究着这俩人的一切。这时候,那男的站起了身走了出去,娇娇马上问那女的:“刚才出去的那人是男的还是女的?”他一脸的认真和纯真,令我忍不住扑哧一声也笑了出来,那女的却似有意挑逗娇娇:“你说他像男的还是女的?”娇娇说:“他脸上没胡子,还带着耳环,又梳着辫子,像个女人,但他的屁股太小,像男的。”那女的扑哧笑了出来:“那你等会儿问他吧。”说着话时,那男的走到了他的座位前,疑惑地看着女的,女的边格格笑着边指着娇娇对男的说:“这人问你是男的还是女的,你给他说你是男的还是女的!”男的便问娇娇:“你真的想知道?”娇娇充满渴望地点点头。那男的说:“那我告诉你!”正说话的当儿,我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乱,就听娇娇喊了一声,然后人就倒在了桌子下面。接下来我看清楚了,只见那女的使劲把一只脚向娇娇的裆部踩了下去,在娇娇呼叫声中,那女的说:“我还想知道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呢,你现在恐怕既不是男也不是女了。”就在这当儿,我们的身边已围了七八个和这对男女相似打扮的男女,我心想完了今天彻底完了。但是,那群人却没有再动手打我们,只是把我们身上不多的几个钱全掏走了,然后便扬长而去了。

当我把娇娇从桌子下扶起来时,我发现他的鼻子歪了,鼻血流了一脸,后来事实证明娇娇的鼻梁骨被打骨折了,但这是以后的事。眼前的事是我们如何能回到学校,对此我一筹莫展。我把娇娇搀扶到了一个荫凉处,娇娇却笑了笑,说没什么,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说着他脱下了我的那双皮鞋,从鞋垫下掏出了捂得发臭的20块钱。

我们的西安之行就这样结束了。后来我工作多年后,每次给他写信,都要写上一句:“好好珍惜你的鼻梁。”这是一句只有我们俩才听得懂的话。

地震

1986年,对青年学生来说,是一个多事之秋,那年我大学三年级。

我回过头来看,也就是说站在10多年后的今天的立场和角度来看,才发现那时的我们实在是幼稚到了可笑的程度,自以为是天之骄子,自以为是社会的精英,但在本质上却浮躁甚至于浮浅,读了几本外国的书,而且是外国20世纪初期甚至是19世纪的书,就以为了解了整个世界和人生,常把叔本华、尼采、柏格森、波特莱尔挂在嘴边,接着便谁也看不起,茅盾、鲁迅等众多的世纪伟人,却在我们的眼里成了等而下之。于是就更加躁动且不安分了。

这时候,就有了地震的传言。记得当时是6月,兰州的天气很早便开始闷热,浮躁的心情与日盛一日的气温叠加,空气就迅速紧张起来,这时兰州要地震的传言又适时地蔓延而来,于是更加狂躁不安。

果然一天晚上10点钟,地震了,当时我正在和一位高年级的同学下围棋。说是地震,仅仅是摇摆了几下而已,但整个校园却沸腾了,男男女女都集中在宿舍楼外,各种语言夹杂在一起,如同四川的火锅,五颜六色翻腾不止。最初我确实紧张了一下,和同宿舍的几位同学拥挤着夺门而出,但也就两秒钟的时间,晃动停止了。我便拉着那位高年级的同学回宿舍再去摆弄那盘没有下完的棋。

令我感动的是,我们下棋的时候,隔几分钟,娇娇便站在楼下呼喊我,要我赶快出来,地震要开始了。那时学校正在兴建一所大型体育馆,我们的宿舍楼下堆积着一堆松软的沙子,娇娇和他的一群藏族老乡们聊一会儿天,便跑到楼下爬到沙子上喊我两声,提醒我地震可能还会再发生。那一段时间学校里的气氛格外紧张,老师们也担心着自己和家里的老小安全,显得匆匆忙忙和心不在焉,慌慌张张讲完课后便夹着教材溜回了家,学校保卫处和学生处组织了一个巡视小组,每天晚上在校园里转来转去,以防意外情况。

由于我的宿舍在二楼,下面又有一层厚厚的松软的沙子,上课时老师又不点名,加上因怕地震,不再在11点全楼熄灯。这使我如鱼得水,每天晚上找一两个不怕死的同学成夜下围棋,然后第二天睡到中午,实在是悠闲极了幸福极了。但胆小的娇娇却彻夜坐在远离宿舍楼的地方,和他的藏族同乡没完没了地喝啤酒说藏语。他偶尔跑上楼来,看我一眼,然后又惊慌地逃了下去,甚至有一段时间,我觉得他的形象真如一只惊慌失措的老鼠。半月以后终于风平浪静了,娇娇终于可以疲倦不堪地放心地睡在自己的床上了。我发现他的睡姿也混乱不堪,我想这小子确实被吓破了胆。

但是事情却在这时发生了。

在我们的三楼住着数学系的学生。数学系的学生一向比较安静,如同他们课本中的等腰三角形,相对地显得稳定而不骚乱。但是就是这群其貌不扬的学生,却玩了一次惊险的游戏,我后来估计他们对这些游戏的后果也估计不足,就如同他们的方程式计算,没有考虑到等式两边的值会出现意外的不等。

后来才知道他们那天晚上喝了酒,酒精也会使学数学的人突然产生文人才有的灵感。于是他们中的两个人跌跌撞撞地从床下掏出了两个教学用的铅球,喊了一二三放,便把铅球从三楼的楼道滚了出去,这时他们中的另外两个人又放开嗓门惊呼:“地震了,快跑啊!”当时是半夜1时许,铅球轰隆隆地从我们头顶滚过,加上鬼哭狼嚎般地呼叫,二楼、三楼和四楼的人突然都从梦中惊醒了奔出来。这时我发现我们宿舍的窗口上有一个黑影敏捷地攀了上去,我还在发愣的时候,黑影消失了,约有3秒时间,楼外传出了一声模糊的呻吟。我的藏族同学娇娇从窗户上跳了出去。他跳在了那堆松软的金黄色的沙子上,他舒坦地叹息了一声,觉得自己真幸运。

但是比他幸运的是除他而外的所有人,我们这些人也许太疲倦了,也许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愣了几秒钟后,便又蒙头大睡,而娇娇却孤独地在楼外晃荡了一夜。

也有比娇娇更不走运的,那几个数学系的学生便是,他们中有两个被给予了留校察看的处分。

后来,我在给娇娇写信时,总要写上一句:那堆金黄色的松软的沙子,令我想起你身轻如燕曼妙无比的舞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