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空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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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我们都是农民工(组诗)

城市的每一条街道

都流着我们的汗水

每一栋摩天大厦

都摁下了我们的手印

我们放下田野

卷起了铺盖

带着梦想一起飞翔

我们建造了整个世界

城市的角落却没有我们的名字

我们都是——农民工

——题记

1.粉刷工

女人把胭脂涂在脸上

我把涂料染在墙上

我们试图用不同的方式

进行不同的伪装

粉刷过的墙壁

洁白,无痕

只是距离你心中的白

还是那么遥远

表面的光堂

迷离了我们的双眼

谁知道墙壁的深层

是何种的伪装

2.腻子工

再平整的墙面

都需要刮点腻子

石膏是男人

脾气暴躁,刚正不阿

滑石粉是女人

温文尔雅,细腻圆滑

901胶天生就是媒婆

这不是强拉硬扯

我们需要按比例调和

只要在一起,不分离

就能填平所有的沟壑

3.油漆工

我想用五颜六色

装扮这个世界

你不要嫌弃尘世太过苍白

也不要归罪人间太过繁杂

只要用心去调和

总会涂出你想要的

那面墙壁

4.水暖工

奔腾的黄河

被舀进锅炉里质问

其实已经熟的很透

却还要往复循环

暖气片

一头接在你家

一头连着锅炉

今夜

没有给你带来温暖

你埋怨供暖的在偷懒

因为你忽略了

中间很长的路段

炉火熊熊

黑烟袅袅

这并不代表

你家一定就温暖

5.电焊工

不要认为

爱情坚不可摧

友谊万古长青

很多时候

焊接过了

才会牢固

我背着

焊枪

焊条

焊机

到需要火花的地方去

到需要刚毅的地方去

把世界焊接得再牢固一些

让脆弱的心再坚强一些

我有这个责任

6.钢筋工

父亲说,做男人

就要有钢铁般的意志

只有刚毅,坚强

才是属于男人的字眼

我选择了另一种刚强

叫作弯曲

给我一个世界

复制出无数个世界

弯曲

也是一种活法

7.清洁工

夜依旧是夜

我担心扫帚的噪音

惊醒你温柔的美梦

我清扫着街道

如同清洁自己的身子

我不祈求宏图大展

只要你不把尊严随手扔弃

只要你不把文明随口唾弃

只要你说

干净

就好

8.搬运工

从此处出发

抵达彼处

从彼处出发

抵达此处

骨骼

在搬运中

变得越来越机械

日子

在搬运中

变得越来越沉重

我用结实的肩膀

扛起了整栋楼房

却始终没有扛起

那个醉人的新娘

9.瓦工

有一种刀

不曾行走江湖

它游走于砖瓦混凝土之间

不为各路英雄熟知

他的名字叫瓦刀

性格倔强的红砖

瓷砖、青瓦、琉璃瓦

需要你用温柔去拼接

住进我夯实的墙壁

失望的感情

很难渗透

10.电工

在黑暗里

我们向往光明

在光明里

我们无视光明

我能接通的

是电线连接的开关

至于内心的高压电

还能坚持多久

我不敢猜测

不敢靠近

我怕短路的火

燃烧了自己

11.小工

灰尘飞扬的脸庞

五大三粗的身躯

乡音无改的话语

都有一个响亮名字

——小工

小工

很小

和尘土一起落下

一起飘起

有谁能分清

哪个是我

哪个是你

是啊

小工

在伺候别人的道路上

企图成长成为一名

大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