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生起床,伸着懒腰,看见桌上放着饭菜,端起饭碗一尝,饭菜没了热气。全生喊,荷春,荷春,却无人答应。他才明白过来,荷春回娘家了。
全生昨晚回家已经很晚了,坐在床头耷拉着脑袋。荷春披了一件衣服坐起,气咻咻地说,你怎么回家了?你可以在外边过夜啊!
全生正被输牌窝着火,垂头丧气的,一听荷春唠叨,火爆脾气就犯了,你多嘴,一个大老爷们儿出去轻松一下都不行吗?
你有能耐,你去轻松吧!这日子无法过了,我走。荷春话音一落,衣服也不脱,侧过身子再也不理睬全生了,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
你走啊,我求你不成?没有你天会塌下来?全生说一句气呼呼的话,灭了灯躺下了。全生喜欢与村民玩“小九九”,有空就要过把瘾,荷春三番五次劝说,都不起作用。
全生扒了饭,饭碗也懒得收拾,牵着牛扛着梨耙出门了。正是初春,寒气袭人,牛朝着天空“哞……”一声叫,白茫茫的雾气便袅袅地蔓延。全生竹鞭子一甩,赶着牛下田了。他要把田耙平,准备春播。
荷春带着儿子回到娘家,老母亲高兴得不得了。自从荷春嫁出去后,很少回娘家,今天真是意外。荷春,今天怎么有空来看看娘?老母亲慈眉善目,脸上荡着笑。
今天闲着,我就来了。荷春看着娘,微微笑。
全生怎么不来呢?母亲奇怪地问。以前回娘家,都是夫妻双双一同来。
他忙田头去了,脱不开身。荷春找个借口搪塞。母亲抱过小外孙,逗着玩,呵呵笑,宝贝长宝贝短地亲热。荷春看着儿子兴奋的样子,就想起了全生,他吃饭了吗?天气冷,饭菜也凉了,他的胃不好,吃下冷饭菜闹起胃病来如何是好,自己也任性了。管他呢!谁叫他固执己见,恶习不改?他不仁,我不义。荷春一想,心里平衡了,和母亲天南地北地叙谈起来。
田野里的苜蓿都被村民割了,浸泡在泥水里好几天了,开始腐烂,散发出一股浓重的酸气。太阳丈把高,村民三三两两下田干活,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全生赶着牛,竹鞭子不时往牛的屁股上一击,牛呼哧呼哧地走,全生跟在后面,累得气喘吁吁,额上满是汗珠。一上午下来,田已经平展展了。
村子里炊烟升起,家家户户开始烧饭了。全生把牛赶回牛棚,洗了手脚,淘米做饭。哎,全生一声叹息,女人不在,家里冷冷清清,家也不像个家。烧菜做饭看起来挺简单,一个大老爷们儿做起来就不顺手。
全生勉强填饱了肚子,坐在门口犯傻,女人怎么说走就走呢?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竟不顾三从四德,一走了之,没有孝道。走吧,我不喊你回来,看你有何面目回来?不杀杀女人的嚣张气焰,大老爷们儿还像大老爷们儿吗?全生心里一番抨击,好受多了,约了几个人玩起“小九九”。
风刮得猛,吹在脸上刀割似的,全生寒颤颤回了家。这一夜似乎特别漫长,全生辗转反侧睡不着。
大清早,全生就起来了,田里的活要忙的都忙完了,再过几日可以播种。他不知道今天的日子怎么打发。他猛然想起昨天耙田回家时,看到一条水沟里有鱼儿欢跃,拿过一张渔网急匆匆捕鱼去了。收获真不少,倒腾了几个小时,全生的鱼篓里有了许多活蹦乱跳的鲫鱼,大的小的都有。全生提着沉甸甸的鱼篓,心花怒放,哼着曲儿回来了。
全生挑选了几条大鲫鱼,放在小竹篮里,用水草盖上,喜滋滋地出去了。
全生,你来了。田里的活都做好了?老母亲喜出望外,在门口热情地打招呼。全生摸着脑袋,憨厚地说,我捕了几条鱼,送给你尝尝鲜。全生说着,向屋里张望,可是不见荷春在。
外婆,萧萧呢?全生若无其事地问。
荷春带着去姐妹那里玩去了。老母亲如实相告,我就去喊她。一会儿,老母亲带着萧萧回来了,荷春没有回来。萧萧看着全生,扑腾着小手猛扑过来。全生抱过儿子,亲了一口,说,萧萧,要听妈妈的话,在外婆家多住几天。
萧萧很乖,你放心吧!老母亲眉开眼笑地说。
外婆,我走了。田里的事还要做。全生又对萧萧说,爸爸走了。全生把萧萧送给外婆,顾不得外婆再三挽留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荷春回来了,问,娘,他走了。
走了。送来了几条鱼。老母亲说。
娘,我们做饭吧!荷春急不可耐地说。
怎么那么急?老母亲端详着女儿,觉得蹊跷。
下午我想回家。荷春说出了原委。
全生让你多住几天,你就安心住几天吧!老母亲很困惑,挽留道。
现在春播忙,我也要回家做事。荷春说着,就忙不迭去张罗饭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