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海那边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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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鱼哪儿的肉最好吃

他和她顺理成章地结合了,他们都是大学生又是同事,正如大家所说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他们口味也一样,喜欢吃鱼,一天三餐,餐桌上少不了鱼,各种各样的鱼都有,清蒸鱼、油炸鱼,花样挺多。尽管她长在大海边,他来自于大山沟,对水产品却是情有独钟,鱼虾吃得津津有味,恣意汪洋。她对他说,多吃鱼虾能补脑,我们都是脑力劳动者,需要改善脑细胞。他说,精妙。于是他们说着吃,吃着笑,小日子过得顺溜。

他会隔山差五到集市上买些鱼虾,她也会抽空选购喜欢的鱼虾。下班的时候,两人聚在一起洗涤、烹调,片刻,葱姜香味和一丝腥味便在餐厅里飘荡开来。他们面对面坐着,举着酒杯,吃着饭,夹着鱼,吃得有滋有味。让他不明白的是,她吃鱼总是夹鱼肚子的肉,举箸直往鱼肚上戳,对鱼背上的肉不感兴趣。他想,鱼背上的肉多肥厚啊!怎么不吃?也许她让我多吃些鱼背上的肉吧!他记得小时候,母亲老是把鱼背上的肉夹起,挑去鱼刺喂给他吃。这样一想,他心里有了感动,女人真是细心,没有甜言蜜语,爱一个人爱得实在。

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很不应该,后来每次吃饭时,他都会主动把鱼背上的肉夹在她的碗里,自己只是吃鱼肚子上的肉。开始的几天,她吃着他夹的鱼肉笑容满面,边吃边说,味道真鲜美。偶尔,看着他忘乎所以地吃,她不高兴了,脸上紧绷着,很少露出笑容,暗自思忖,没想到他那么自私,自己狼吞虎咽吃鱼肚子的肉,却把鱼背上的肉给我吃。

当然,她不会对他生气,也不会与他吵闹,心里想,既然他喜欢就让他吃个痛快。有一次,她忍不住馋,不由自主地去夹鱼肚子上的肉,好好地品味,过一把吃鱼的瘾。他看见了,连忙拦住她的筷子,说,这个让我吃吧,我喜欢吃这个。说着就把鱼背上的肉夹进她的碗里。她伤心极了,毫不犹豫地放下碗筷,红着眼睛进了卧室,偷偷地抹眼泪,他真蛮横啊!

他看了,莫名其妙,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突然就耍脾气了。他转儿一想,也许女人为了让我吃鱼背上的肉故意跟我赌气呢!女人对爱的方式也特别。他进去好言相劝,可是她不理不睬,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依然吃着他夹来的鱼背上的肉,眼巴巴地看着他吃鱼肚子上的肉,眉宇间却舒展开了。过了几年,孩子出生了,儿子周岁的日子,他到了菜场买了一条大鲤鱼,活蹦乱跳的。他知道,在老家有个习俗,小孩过周岁很讲究,大人们都会买一条鲤鱼给儿子吃,意味着鲤鱼跳龙门。他精心地烹调鲤鱼,香气扑鼻,令她馋涎欲滴。吃饭的时候,他把散发着香喷喷的鱼放在桌上给儿子吃。

儿子看着鱼儿扑腾着小手,露出欢笑,嘴里喃喃着,鱼鱼。她拿过筷子,很细心地在鱼肚子上夹了一块肉,赐去鱼刺,准备喂给儿子吃。他看见了,眼疾手快地挡住了,说,你怎么让儿子吃鱼肚子上的肉?她一听,愣住了,疑惑地问,怎么不行?

鱼背上的肉才好吃呢!我小时候,母亲都给我吃鱼背上的肉。他郑重其事地说。

她心里一惊,狐疑地问,你让我吃鱼背上的肉就是让我吃好肉?他不言语,咧着嘴摸着脑袋呵呵笑。她明白过来了,原来如此,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自己冤枉他了。

她微微一笑,说,你真是一个山里人,鱼哪儿的肉最好吃也不知道。我告诉你,鱼肚子上的肉最好吃。

他一听,目瞪口呆了,自己真傻,连鱼哪儿的肉好吃也不知道,想方设法给她吃鱼背上的肉,反倒让自己享受美味了。他难为情地说,我……我不知道呢!

她忍不住笑了,笑得很尽兴,我吃鱼背上的肉比吃鱼肚子上的肉更有味。

后来,他照旧把鱼背上的肉夹进她的碗里,她也会把鱼背上的肉放在他的碗里,却不吃鱼肚子上的肉了。鱼肚子上的肉都留给儿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