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命运之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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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最美的邂逅

在无尽的天空下,繁密的森林边缘,一队大约十多个的士兵正在搜寻着什么。领头的却是一个少年女子,她的脸上带着一抹似乎与生俱来的微笑,这一抹笑容如此阳光,以至于即使有些阴沉的天空也不能遮掩她的笑容中那一丝一毫的明丽。

这个女孩子就是帕伦克的潘多拉公主了。国家岌岌可危的形势,王国繁复的朝政,似乎都和这个天生乐观的少女一点关系也没有。在她眼里,生活似乎就是这么的简单,只有没有尽头的快乐,看不到丝毫的烦恼。

一连数日,繁琐的仪式和无聊的宫廷生活让她已经几乎无法忍受,果然,今天趁着两个兄长没有注意,她立刻带着公主府中的几个亲卫,偷偷溜了出去。

本来几个亲卫都是反对的,但是公主放出话来:“谁要是敢不听,本公主立刻砍了他的脑袋,出了事情,全部由本公主担着!”如此掷地有声,堪比男儿的豪言壮语。一出口,所有人立刻都不再多说,都默默地换了戎装,跟着公主一起出城。

城门口的卫兵本来想要拦住,但是一看到是公主殿下大驾光临,又带着兵刃箭矢,都知道这个生性好动的公主定然是忍受不了宫廷生活的无聊,偷偷跑出去打猎去了,当下也只是象征性地拦了一栏,然后就让她过去了。

潘多拉终于呼吸到城外,那不属于宫廷的,不属于城市的,自由而奔放的空气,一时心神俱醉。她背着弓箭,提着长刀在森林中缓缓地走着,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她此时便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女将军,正在率领着手下的士兵,向着敌人发起进攻。

忽然,一阵骚动吸引了她的注意。

尘土轻轻地扬起,一阵四蹄踏动的声音传了过来,耳朵极为敏感的她立刻进入了紧张的状态。有猎物!她心中这样想着,伸手将长刀挂回腰间,一只手拉紧了弓弦。

草丛的草尽数倒向一边,不过看样子不像是因为风吹过的原因,而是有什么动物在飞快地在草丛中奔跑,潘多拉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弓弦,十个手指绷紧,用力地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

只听“嗒”的一声,一根箭深深地扎入草丛中,随即一道黑影从草丛中跃出,朝着远方跑去了。

潘多拉哦了一声,随即快走两步,追了上去,叫道:“看你往哪里逃?”说着一面跑着,一面搭弓拉箭。

眼见草丛中又是一阵骚动,一道黑影飞上树干,似乎是一只松鼠,潘多拉急忙抬起手臂,对准树干上正在向上攀爬的松鼠,笑道:“小松鼠,你逃不掉啦。”话音未落,手腕一抖,箭簇立时飞出。

她许久没有出猎,骤然间看到松鼠,一时心情激荡,准心瞄得稍稍有些偏了,只见箭划出一条弧线,正好从树干旁边划过,和预定的轨道差之毫厘。

潘多拉叹了一口气,正欲掏出下一根箭来,再次射向这只狡猾的松鼠,谁知便在此时,只听见树林深处传来一声惨叫,声音粗豪,似乎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什么人?”众卫士立时向惨叫声发出的方向围拢,卫队长一面指挥众人缩小包围圈,一面叫道:“不要慌,保护公主!”

潘多拉心中却想:我那么大的一个人,武功也决不比你们差了,为何要你们保护?想到这里,竟是向前迈了两步,反而靠近了那个树丛。殊不知平时和她比武之时,众侍卫虽然看上去竭尽全力,实际上往往让着这一位既美丽又好胜的公主三分,从来没有人和她真刀真枪地交过手。所以潘多拉才能轻松地在宫中称王称霸。

只见树丛中“噌”的一声,窜出一个男子来,这人身材高大,****着上半身,下身仅仅用一张兽皮胡乱围着,显得十分粗鲁。不过相貌却生得极为俊美,剑眉星目,皮肤白皙,白得几乎有几分不像真人。他一只手拿着一个箭簇,正是潘多拉刚才射出的那一支,肩头上还沾着一大块血肉,令人触目惊心,另外一只手则流着鲜血,滴答滴答地滴在地上,但那男子却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眉头微微有一些蹙起而已。

潘多拉看着这男子,一时间觉得有几分熟识,但又不知在哪里见过,心中虽是奇怪,但对这男子并无敌意,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只见他此时也不止血,竟是径直大踏步地向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口中道:“这支箭,是谁放的?”

潘多拉上前一步,正要承认,只听有一个侍卫看着那男子道:“就是射到了你,你又能怎样?”

那男子听侍卫语气轻蔑,这一下可是惹怒了他,只见他大吼一声,快步冲向那人,喝道:“你说什么?”

众侍卫见他冲上前来,一起举起手中长枪,向着那男子,一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动手的模样。

眼见那男子几乎被众侍卫围在核心,腹背受敌,形势十分不利,但这男子脸上竟是没有一点担忧的神色,反倒是哈哈大笑,道:“我还好久没有活动身子骨了呢,今天正好和你们打上一场!”话音未落,已经拔出腰间的长刀,刷刷刷三声,便将三个侍卫的枪尖削落在地。

众侍卫面面相觑,也不知这人是用什么手法将枪尖打断的,但是三个锋利的枪尖此时确实已经落在地上,而他的刀,丝毫没有损伤。

他又是大吼一声,向众侍卫冲去,众侍卫见他身上还兀自流着鲜血,脸上神情凶恶,还未动手,心中已经怕了三分。只见那人出手如风,左劈一刀,右砍一刀,看似杂乱无章,但却招招致命,将众侍卫逼得都向后退去。

他趁着此时,长臂一伸,一下子将刚才那个对他言辞不敬的侍卫拉了过来,那个侍卫看上去颇为高大,但是此时被那男子一把抓住,拎在空中,如小鸡一般。

那男子轻蔑地看着被提在空中不住求饶的侍卫,一把掷在地上,一只脚踏在他的背上,道:“如此货色,也敢出言不逊。”说罢顺手撕下一块衣袖,将伤口处的血擦了擦,另外一只手把刀悬在他的脖子上,冷然问道:“是他刚才放箭伤我吗?”

眼看这个侍卫便要性命不保,潘多拉竟是上前一步,推开要拦住她的侍卫,道:“这支箭是本姑娘放的。你要找就来找本姑娘,不要迁怒他人。”

那男子抬眼看了潘多拉一眼,眉宇之间满是骄傲自负之意。尽管他此时衣着与普通农民无异,但是就这样一个睥睨天下,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傲气眼神,似乎在告诉人们,这个人绝非普通的人物。

他本来以为是一个富家公子,带着家丁前来打猎,误伤了他,还想仗势欺人。但是想不到放箭的竟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一时一腔的怒气无处释放,只是横了她一眼,脸上仍旧带着自信的轻笑:“你?你也会射箭?”

潘多拉最不愿意别人因为她是一个女子而看不起她,此时立时勃然道:“怎么,女孩子就不能射箭吗?”

说罢,她抬眼一看,那只刚才她追逐的松鼠正好已经爬到了树干上,此时正在瞪着一双溜圆的眼睛,怔怔地瞧着她。她心想:若非你这只松鼠惹事,我也不会遇到这样一个人物。想到这里,叫道:“你看!”话音未落,单手拉弓,另外一只手搭着箭,伴随着嗖的一声弦响,箭簇飞射而出。

松鼠本来正趴在树梢看热闹,似乎觉得这一批人类打来打去,看起来颇为好玩,想不到这个女孩子竟然说射便射,而且箭法如此准确,一时来不及反应,竟是被潘多拉这一支箭一下子钉在了树上。

众侍卫见公主射中,都是大声叫好,潘多拉心中得意,看向那男子道:“怎么样?我的箭法不错吧?”

那男子淡然一笑道:“雕虫小技,何足道哉?”说罢踏上一步,伸手接过潘多拉手中的弓箭,潘多拉只觉得这一只大手强壮而有力,自己被他握住了,几乎就没有任何抗拒的能力,只好乖乖地将手中的弓箭奉上。

众侍卫见他靠近公主,都拿起兵器,严阵以待。那男子面对众侍卫的咄咄逼人,丝毫没有半分畏惧,甚至连一点不自在的神情也不见,仍然神色自若地弯弓搭箭,看向天空。

便在此时,有一行大雁从天上飞过,做“一”字状飞行,那少年笑道:“我要把第二只和第三只大雁射下来。”

众人眼见大雁飞在高空,似乎遥不可及,心中都想:大雁飞得如此之高,你的箭法岂能如此精确,就算你有如此精确的箭法,又岂能一下子射落两只大雁?

只见他缓缓拉动弓弦,大臂和小臂上的肌肉完全绷紧,呈现出一条健美的弧线来,在淡淡的温暖光晕下显得格外耀眼,他的动作并不快速,但是射出的箭却似乎是一颗炮弹一般,从他的指尖嗖的一声,直飞向高空。

只听啊的一声,一只大雁中箭落下,正是第二只大雁。随即弓箭的力道仍然没有停下,尽管将第二只大雁穿胸射过,但是仍然继续向更高的天空飞去。正好此时第三只大雁受了惊,向天空高处躲闪,被箭簇锋利的尖头射个正着,惨叫一声,和第二只大雁穿在一起,跌落下来。

众人都是默默抬头仰望,看见这神奇的一幕,谁都没有说话。潘多拉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似乎一下子高大了许多,如兄长卡帕克一般,只是卡帕克更多的是一种成熟与稳重,而眼前的这个少年,更多的是青春与活力。

那男子表情平静,似乎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一般,平视着潘多拉,说道:“姑娘,强中自有强中手,以后还是不要看扁了天下的豪杰。”

说罢,他转过身去,便要离去。

众侍卫见他离去,都不由自主地让开了道路,就连刚才那个被他踩在身下的那个侍卫,此时也忽然失去了上前围追他的勇气,任由他转身离去。

潘多拉却是快走两步,追上那人道:“喂,你停下。”

那男子转过头来,看着潘多拉,却并不说话。

潘多拉道:“你射落大雁,不过是凭着你们男人力气大罢了。你要是能够真刀真枪地胜过了我,便算你厉害。”

那男子哼了一声,笑道:“你这小姑娘,倒是好强。好罢,今天我就和你比上一场,看看到底谁能胜过谁了。你说你想和我比什么,我奉陪到底。”

潘多拉笑道:“当真?”

那男子眼中闪过一股傲气:“我说话绝不反悔。”

潘多拉道:“好啊,那你过来和我较量较量剑法。我的剑法,可厉害得很呢。”

那男子嘴角微微翘起:“比剑?”

潘多拉道:“你可别小看了我,我们宫里可没有人的剑法能胜过我,就是我两个大哥也不如我呢。”

她一面说着,一面从身旁的一个侍卫手中接过一把长剑,递给那少年道:“这把剑给你。”

那男子伸手接过,只觉得入手微沉,剑鞘上装饰华丽,看来是一把宝剑。

潘多拉从腰间拔出自己的长剑,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将她的脸都映得更加明丽了几分,挥手道:“你们都退开。”

领头的侍卫此时见潘多拉当真要和那个少年真刀真枪地比武,不由脸上露出担忧之色,道:“这个人武艺高强,非同小可……”

潘多拉见他明摆着是对自己的不信任,便道:“我不会有事的,平时比剑,我哪一次输过了?你们还不快快退开?”

侍卫长苦笑一声,心想都怪自己平日里宠坏了这个小公主,才让她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在野外和一个路过的少年比起剑法来。他知道潘多拉的性格,一旦决定了做某件事,那是绝对阻拦不住的,只好向那男子道:“这位英雄,我们小姐年纪还小,还请手下留情。”

那男子正欲答应,潘多拉却是勃然大怒,听到自己身边的人对自己的剑法都是如此不信任,更是恼怒,喝道:“小心了!”说罢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光电,向那男子攻了过来。

那男子想不到她出剑竟是如此之快,态势又是如此凌厉,急忙反手一格,顺势退开一步。潘多拉见他后退,心中更是得意,刷刷刷连着三剑,都是进攻招数,连打向那男子三处要害之处。

只是她这三下一使,立刻漏了老底,那少年心道:你使剑力道不足,看上去虽然厉害,实则破绽百出。想到这里,手腕一抖,看准潘多拉的破绽之处,一剑刺去。

潘多拉见他这一剑刺来,虽然看上去软绵绵的并没有什么力道,但是这一剑的位置极为致命,剑尖毕竟极为锋利,即使再没有力道,在肉上刺一下也不是说着玩的,急忙回剑防护。

就在她回剑的一刹那,那男子踏上一步,将手中的剑掷在地上,手腕一挥,立时在她手上旧力已经退去,新力还未生出之时,顺手一扭,将潘多拉的手腕抓住。

潘多拉本来还想反抗,但是这男子抓的位置实在太过关键,自己若是稍稍一用力,手腕立刻就会被他掰断。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再倔强,只好乖乖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

那男子淡然一笑,仍然是得意的表情:“这下你可服了吗?”

若是这男子凭着男子的力量优势战胜了潘多拉,潘多拉恐怕绝不会服气。而如今这男子一点也没有仗着力大来强攻,反而是用技巧寻找潘多拉的破绽,一击而胜,潘多拉输得一点脾气也没有,只好低头道:“我认输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用眼角偷偷望向那男子的脸庞,只见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显得那般英俊而潇洒,又想起刚才他握住自己手腕的那一瞬间,脸上不由升起两片红晕。

那男子见她忽然脸红,只道她因为输了比剑,十分惭愧,便安慰道:“其实你的剑法也算不错了,若是再磨炼磨炼……”

潘多拉听了这话,走上前去,一把拉住那男子的手道:“我要拜你为师,好好学习剑法。你信不信,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

那男子猛然间被潘多拉拉住了手掌,只觉得她的手掌柔软而细腻,在自己手中滑滑的很是舒服,一时不知该怎么拒绝才好。

此时忽然只听远方有人叫道:“潘多拉,你又调皮捣蛋了吧?”潘多拉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队人马正在向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为首之人身穿白衣,做书生打扮,面色微微有些苍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正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斯特朗。

“斯特朗大哥,你怎么来了?”潘多拉此时却是舍了那男子,径直奔向一身白衣的斯特朗。

斯特朗伸手拉住潘多拉的双手,仔细打量她好几眼,这才道:“怎么?又出去闯祸了吧?”

潘多拉小嘴一撅,看着斯特朗道:“哪里?我今天撞了大运呢。”

斯特朗看着她笑颜如花的模样,一时心神俱醉,竟是没有想到去反驳潘多拉的话语。他是那样的沉醉,恐怕她便是把太阳说成从西边升起来,他也不会有任何质疑。

潘多拉见他并不说话,心中更是得意,笑着说道:“我今天遇到了一位武功高强的好哥哥。我一定要拜他做师父,教我武功。”

斯特朗笑道:“想不到竟然有人能让你心服口服,当真奇怪。不知是哪一位壮士啊?”他说着,两道目光向那男子的方向扫视过去。

潘多拉蹦蹦跳跳地从斯特朗身边走开,走到那个男子身旁,伸手拉住他道:“就是这一位大哥。我无论是剑法还是射箭,都被他打个大败呢。”

那男子此时也走了过来,两道目光如电一般,射向斯特朗。斯特朗望见他的目光,却并没有直接面对着对方的锋芒,而是避开他的锋芒,露出一抹淡雅的笑容:“这位壮士,敢问尊姓大名啊?”

那男子眼睛中有一丝光芒一闪而过,却被斯特朗敏锐地捕捉到,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一些变化,肌肉似乎有一些僵硬,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的工夫,便即隐没不见。

那男子顿了一顿,答道:“我叫爱德华。”

斯特朗哦了一声,笑道:“原来是爱德华先生,先生武功高强,是小妹难得能够信服的人,在下也是敬佩不已啊。”他话锋一转,脸上依旧笑着说道:“小妹潘多拉,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她喜欢舞枪弄棒,只是苦无良师,不知先生愿不愿意留下来,传授小妹一些功夫?”

爱德华的眼睛转了一转,笑道:“令妹落落大方,性格爽朗,我也是非常喜欢的。既然阁下相邀,我便留下教教令妹功夫吧。”

潘多拉听他答应,立时抱住爱德华的臂膀,笑道:“爱德华大哥,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人。”

爱德华被她这么抱着,多少也有几分不舒服,便伸手向前一指,顺势拨开了潘多拉环着自己胳膊的手臂,向斯特朗道:“先生,令妹的住处在哪里呢?”

斯特朗道:“我叫斯特朗,爱德华大哥就叫我名字便是,不必客气。我们的住处就在前方不远,请跟我来。”

爱德华眼睛中忽然闪过一丝光芒,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是他的嘴巴只是微微张了张,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潘多拉道:“我们走吧。”

潘多拉一路上缠着爱德华说个不停,尽是些自己平日里打猎和练武的事情,她说话之时,往往吹嘘自己的武功,将许多自己的得意时刻一一讲给爱德华听,爱德华此时不知是因为什么,也收起了那一分之前无处不透露出来的傲然之气,反倒是认认真真地在一旁听着,有时还表扬潘多拉几句。一旦爱德华表扬了潘多拉,潘多拉便更加高兴了,手舞足蹈地向爱德华说个不停。而斯特朗却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在一旁走着,只是眼角的余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潘多拉那一张明丽的脸庞。

转眼间,三个人带着众侍卫便已经走到了城门口。城门口的守将看到潘多拉和斯特朗并肩而回,立时松了一口气,迎了上去,笑着说道:“公主,你可算是回来了,可把小的担心死了。”

潘多拉哦了一声,笑道:“我出去打猎,你有什么担心的?”斯特朗在一旁微笑不语,而爱德华却是吃了一惊,看向潘多拉道:“你就是帕伦克的公主吗?”

潘多拉并没有什么反常的表情,笑着说道:“是啊,爱德华大哥。我就是帕伦克的潘多拉公主啊。”她这样说来,似乎这件事情是最平凡的事情,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大惊小怪。

爱德华急忙拱手施礼道:“在下不知是公主殿下,还请恕罪。草民爱德华见过公主殿下。”

潘多拉急忙伸手扶起,道:“爱德华大哥,我不喜欢你这样多礼,我喜欢你就像待你的好朋友一样对我。”

爱德华此时脸上的惊异之色已经消去,淡然一笑道:“在下平时最重誓约,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无论你是公主还是平民,我都不会为违背我的誓言的。”

潘多拉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斯特朗在旁边虽然始终一言不发,但是脸上却是越来越难看。潘多拉从小和自己一直要好,但是尽管如此,她也始终只把自己当做大哥,而今天她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爱德华,竟然用了“好朋友”三字,难道她?

此时,从他的眼角余光中所看到的潘多拉,正在痴迷地看着爱德华。眸子中流露出的,除了迷恋,更有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狂热的感觉,潘多拉是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去看着任何一个男子的……

想到这里,他更加不自在了,好在他城府颇深,平日里往往也脸色平静,所以此时从他的脸上始终看不出太多神色的变化来,似乎他仍然像平常一样,淡定地如岩石一般,谁知在他的心底,早已经波澜四起,惊涛骇浪席卷而来。

进了城,转眼间便已经到了宫墙边上,潘多拉指着宫墙,对爱德华道:“爱德华大哥,你知道吗?平日里我都不能出宫,闷也要把我闷死了。”

爱德华淡淡一笑,拍拍潘多拉的肩膀道:“你是这个国家的公主,是这个国家的重要人物。要是出去乱跑,万一被人抓了去,可是不妙!”

潘多拉看着爱德华,用少有的认真的语气说道:“以前,我望着高高的宫墙,总是想,要是我不是公主,而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那该多好。”

“如果是那样,我可以每天出去,和大家一起玩,一起射箭,练剑,说话,谈天,那种日子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爱德华笑道:“你真的还是一个孩子,这种孩子气的想法也能说得出来。”他说着,忽然陷入了一阵沉思,在他的记忆中,是不是小的时候,也有这样一个女孩子,身为公主,却得不到普通女孩子的那一分童真与快乐呢?他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痴了。

潘多拉却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只是继续说道:“如今,有了爱德华大哥,我就可以让爱德华大哥保护我出宫去了,有了爱德华大哥保护,谁还能够伤了我?”

本来以爱德华的性格,这是肯定是要大笑一番的,但是此时却只听见斯特朗淡淡地道:“妹妹,强中自有强中手。你以后还是安分一些好,以免你王兄担心。”

爱德华听了这话,心中难免有几分愤懑,但是此时他不得不忍住这一份不满,笑着说道:“斯特朗兄说的是啊,你还是不要私自出宫才好。”

众人一面说着,一面向宫中走去。忽然只听卡帕克笑着道:“潘多拉,你可算是回来了。”只见卡帕克此时身着国王的华丽衣衫,头上戴着冠冕,在卡伦克等人的陪同下,向潘多拉走了过来。

斯特朗率先走上两步,施礼道:“斯特朗见过陛下。”爱德华听见斯特朗的话,知道他一定就是帕伦克的卡帕克国王,立刻也走上两步,深深施礼道:“草民爱德华拜见陛下。”

卡帕克先是伸手扶起斯特朗,笑道:“兄弟不必多礼。”又走向爱德华道:“壮士能让我这个妹妹心服口服,当真了不起。”

爱德华也笑敷衍道:“武艺方面下的功夫多一点罢了,公主天生聪明,若是认真学习,肯定能把我打败。”

卡帕克伸手扶起他道:“以后爱德华君就在宫中住下吧,专门负责教授我妹妹武功就好。”

潘多拉听到兄长这么说,心中大喜,立刻伸手抱住卡帕克道:“大哥最懂我的心思了,大哥真是伟大!”

爱德华此时心中却想:这卡帕克好是厉害,足不出户,竟是把他妹妹的去向和所遇到的事情知道得清清楚楚,也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想到这里,用眼角余光打量卡帕克,只见他虽然生得算不上俊美,但是眉宇之间,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竟然是一种特有的气质。

卡帕克一挥手道:“潘多拉,斯特朗兄弟,你们先都回去吧。我带着爱德华壮士去看一看他的住处。”

潘多拉伸手拉住卡帕克的手道:“不嘛,大哥,我也要一起去。”她见卡帕克始终不答应,便伸手在卡帕克的腋下挠痒。卡帕克无奈,只好应道:“好吧,你和我一起去吧。”

斯特朗拱手道:“陛下,斯特朗告辞了。”说着,转过身,退了出去。只是,他的脸上的落寞之意,已经溢于言表,无法隐藏。他心想:之前从未有男子可以住到王宫中来,陛下竟然让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子住到宫中……而且潘多拉对他又是这种态度,他们朝夕相处……他想到这里,一时竟是不敢再想下去了,一路快步走去,对过来和他打招呼的太监也是视若无睹,一路走出王宫。

而他的身后,王宫之中,似乎仍然有谈笑之声,少女肆意的笑声,从中不断地传出。

与此同时,在贝拉的操控下,纳兰永王府的事情越发井然有序,纳兰永王卡特对贝拉的信任也越来越深。

波波尔这些天来却始终没有再与格查尔会面,即使在院中不期而遇。他两人也仅仅是打个招呼,然后擦身而过,不给外人留下任何关于两人关系的把柄。

只是,波波尔的心中,对格查尔的思念却是越来越浓,越来越猛烈,那一日格查尔温润的脸庞,那柔和顺滑而有弹性的肌肤与自己的唇贴在一起的感觉,仍然不时在他的心头荡漾。

这一日,又到了卡特召集议事的时候。波波尔跟随众人,来到议事的大厅,卡特刚刚命令众人坐下,还没有说话,就听见有人急忙跑了进来,叫道:“禀报王爷,有人来到王府门口,说是蒂卡尔王有命令要下达给王爷。”

所有人听了这句话,都是一惊,在贝拉的建议下,纳兰永的情报机构此时已经无孔不入地安插在了蒂卡尔到纳兰永的各个地方,若是契伦巴伦下达命令,无论如何也会被其间的探子截获消息,为什么这次竟然一点预感也没有?

卡特的脸色微微有一些变化,但是贝拉却依然冷静,平静地道:“还不快快有请,蒂卡尔王的使者怎么可以怠慢了呢?”

那人也知道贝拉在府中的地位,只是抬眼看了卡特一眼,见他并没有反对,便答应一声,然后转过身又跑了出去了。

卡特低声问道:“贝拉姑娘,你说契伦巴伦这回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贝拉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王爷可千万不要紧张,以免漏了马脚。”

卡特答应一声,两人说话都是极轻,眼睛又始终没有看向对方,而是都看向眼前的屏风,若是没有仔细观察两个人嘴唇的动作,恐怕谁也想不到这两个人竟然在小声交流。

两人刚刚说完,便只听有人高声叫道:“蒂卡尔王圣谕,请纳兰永王接旨。”

卡特率领众人一起走出,卡特深深施礼,其他众人都是跪倒在地。因为纳兰永王毕竟是地位尊贵,所以即使是蒂卡尔王契伦巴伦的使者,仍然可以站着接旨。

那使者看向卡特,见他虽然弯下腰来,但是眸子中隐藏着的锐利的气息仍然无法遮掩地射向他的脸庞,不由感觉有一些难受,但是仍然开口道:“近来南方旱灾频发,恐怕有饥民作乱,所以孤决定到南方视察,以慰灾民。”

卡特望着那使者,一直以来不解的地方忽然豁然开朗:这使者身上穿着的竟然是商人的衣服!原来契伦巴伦这一次派使者,居然没有走驿站,而是微服私访,穿着百姓的衣服,一路走来,难怪自己的岗哨没有任何察觉!

想到这里,他更是担忧了起来,心想:难道契伦巴伦看破了我的阴谋不成?这次他要让我去做什么事情?不会要把我召入蒂卡尔吧。若是如此,我便是拼了城中的所有兵马,也要和老贼决一死战!

他心中尽管有着如此激烈的想法,但是脸上依旧是平静如水,静静地听着使者的讲话,只听他继续道:“因此特令纳兰永王兴造行宫一座,以备蒂卡尔王居住。又因为南方受灾,所以不得大兴土木,横征暴敛,一切还当以救灾为先。”

卡特见他读完,问道:“请问先生,蒂卡尔王陛下要多久才能到纳兰永呢?”

那使者淡然一笑道:“纳兰永王,我们陛下忙完手头的事情,马上就要从蒂卡尔动身,恐怕不出百日,便能到达了吧。”

卡特身子微微一震,但是脸上仍然带着微笑:“那多谢先生了,先生远来辛苦,本王打算请先生留下来吃一顿饭,还请先生赏脸。”

那使者也是一笑道:“纳兰永王,这可不是在下不给您面子,而是当年卡斯蒂略先生在时定下的规矩:使者出使在外,决不许与当地的官员私下里聚会。这个规定,在下可不敢违反啊。”

卡特道:“先生如此遵守国家规章制度,当是国家的福祉啊。”说罢一挥手道:“先生请走好,本王不送了。”

使者也是施了一礼,对卡特道:“最后提醒王爷一句,这件事情可是陛下极为看重的事情,所以请王爷务必做好。王爷多多保重,在下告辞。”说着,他转过身,径直向门外走去了,只留下一个消瘦的背影消失在远方。

卡特坐回到椅子上,眉毛轻轻地蹙着,尽管做愁眉不展状,但却反而给他的脸上添了几分忧郁的气质,丝毫没有减少一丝一毫的俊美。贝拉的脸上却是难觅任何一点惊讶的表情,依旧如同以往那样平静如水,冷静若冰,只是在似乎有云雾笼罩的一双眸子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情绪,又有谁知道?

他终于站了起来,轻轻咳嗽一声,说道:“今天契伦巴伦派使者前来,要我修建行宫。各位觉得该如何应对才是?”他说罢,眼睛又是下意识地瞄向了贝拉。

贝拉还没说话,却只听有一名将领大声叫道:“契伦巴伦让我们在百日之内建起一座宫殿来,这分明就是不可能嘛。他这么做,就是要存心为难我们。我们纳兰永的男儿难道就任他欺凌?请王爷下令吧,我愿意第一个讨伐契伦巴伦老贼!”他说罢,便有好几个人拍起手来,为这名大胆的将领喝彩。

贝拉此时也站了起来,走到中央,对那名将领道:“将军以纳兰永的荣辱为自己的荣辱,这一份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只是如今敌强我弱,蒂卡尔正值盛世,带甲百万,即使强如乌夏克吞王,敢于正面与契伦巴伦对敌,最后仍然逃不脱一个亡国的下场,我们现在可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

卡特哦了一声,试探着问贝拉道:“贝拉姑娘,接下来该当如何呢?”

贝拉向前走了两步,走到卡特身前,决然道:“如今帕伦克新丧君主,契伦巴伦一定会趁机进攻帕伦克,最担心的就是我们纳兰永。若是可以想办法让契伦巴伦信任我们,等他大军一出动,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卡特点头道:“那贝拉姑娘的意思就是要造这个宫殿了?”

贝拉点头道:“要造,一定要造,甚至我们造得不好,也可以正值农忙时节,用不忍心动用太多农民去服徭役来应对。我想契伦巴伦把这样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交给王爷来造,可能只是为了试探王爷对他的命令是否重视而已。”

卡特听罢,道:“原来如此,孤明白了,那我们现在便即动手好了。贝拉姑娘,你说这件事情交给谁去做比较好呢?”

贝拉正欲说话,忽然有人说道:“王爷,我知道一个能工巧匠,如果能够把他找到,一定可以完成这座宫殿的建造的。”

卡特眉毛一挑,望向那人,说道:“什么人啊?你快说吧。本王一定用重金来把他请来。”

那人答道:“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卡塔尔,是海边的图伦人。我以前曾经在亚西篮网手下效力过。当年伊尔汗的妻子为了为丈夫报仇,与亚席兰王一起讨伐契伦巴伦,就曾经遍访能工巧匠,终于找到了这位卡特尔先生,请他出山,为她建造了一座巨大的迷城,想困住契伦巴伦并把他杀死,但是事情最终败露,契伦巴伦打破了迷城,在下幸而逃脱,这才投在王爷门下。”

伊尔汗是契伦巴伦的弟弟,与契伦巴伦从小一起长大。长大后契伦巴伦却看上了伊尔汗的妻子,将其霸占,并逼死了伊尔汗。而伊尔汗的妻子后来为了给丈夫报仇,不惜投靠造反的亚席兰王,希望能杀死契伦巴伦,但是最终失败了。在座的人都知道这段往事,所以对他说的话也都深信不疑。

卡特看着那人,道:“你说,那个叫做卡塔尔的人,现在还在图伦吗?”

那人道:“我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或许他隐居了起来,或许他已经死了……”

就在此时,海伦娜忽然站了起来,对卡特道:“爹爹,女儿愿意替爹爹去把那个卡塔尔找来。”

卡特笑道:“海伦,父王正愁手下缺兵少将,正好你愿意为父王分忧,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海伦娜道:“只是海伦有一个请求,爹爹一定要答应我。”

卡特脸上仍然带着笑,看着女儿的眼睛,似乎已经将女儿的心事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但是仍然问道:“说罢,只要我可以满足的,我一定答应你。”

海伦娜道:“我一个人出门在外,多少一些不安全,若是能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卫士陪伴着我,我心中就安心了。爹爹,波波尔大哥之前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武功高强,而且十分可靠,我想让波波尔担任我的护卫,随我一起前往。”

卡特心中暗想:果然被我猜中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成就了女儿的终身大事也是好的,想到这里,便转而望向波波尔,道:“波波尔,你愿不愿意保护海伦前往图伦?”

波波尔想不到海伦娜提出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要求,一时有一些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他眼睛下意识地向格查尔的方向望去,但见她坐在那里,眼睛却是望向卡特,并没有看他,心中多少有几分失望,忽然看到她眼角的余光向自己瞥了过来,下巴微微向下点了点,似乎是要自己答应同去。

正好此时卡特和海伦娜的目光也一起向自己望来,一碰到海伦娜那两道温柔的目光,波波尔便再也没有力气来说出拒绝的话语,他转过头来,先是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波波尔只要有一口气在,也要保护郡主周全。”

海伦娜见波波尔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心中得意,向波波尔淡然微笑。波波尔虽然装作没有看到,但是心中不免一荡,想起那几日与海伦娜在一起的时光来,脸上不由自主地也露出了笑容。

格查尔远远望见,心中微微一酸,但是脸上却仍然是淡定的表情,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卡特安排好了这边的事情,又道:“虽然海伦已经去找那个工匠了,但是我们这边施工仍然要加紧,下面我们就开始研究施工的事宜吧。”

尽管卡特等人还在讨论着事情,但是波波尔的心却早已经不在这里了,想着之后要和海伦娜远赴图伦,他一时心乱如麻。

终于到了散会时分,卡特缓步走回房间,舒展着疲惫的筋骨。这漫长的会议可着实让人疲倦,谁说身居高位的人就能比普通百姓轻松呢?

“爹爹。”忽然从身后传来了女儿的声音,她的甜美的嗓音一旦响起,立刻就能把卡特的身体的疲惫完全驱除,就像许多年前的那个女子一样,只要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笑容,任什么烦恼与忧愁,都会抛到脑后,似乎与她在一起的日子,除了快乐和欢笑,就再没有其他。

他转过头来的时候,海伦娜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伸手拉住他的手掌,柔声说道:“爹爹,我明天就要走了。”

卡特笑道:“傻孩子,人长大了,哪有一直守在父母身边的?”他说到这里,忽然压低了声音:“不是还有你的心上人在你身边呢吗?”

海伦娜一听他这么说,脸上微微泛起红晕,伸手向卡特腋下挠去:“你这个老爹,就会拿别人开心。”

卡特伸手揽住女儿,道:“海伦,你有什么事情要和爹爹说吗?”

海伦娜道:“爹爹,你说波波尔知道要和我一起去图伦,他为什么心里不开心呢?”

卡特想了想道:“你对他一片真心,他到现在仍然对你不冷不热,我想他一定是心里……”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忽然抬起头来,说道:“有谁能比得过我的女儿?他放着我的女儿不要,还想要什么人?海伦,你放心,他总有一日会喜欢上你的。”

海伦娜摇头道:“你不知道,那个波波尔性子可是执拗。若是认准了一件事,便是十头牛也拉他不回来呢。”

卡特看着海伦娜,认真地道:“海伦,你不知道,很多男人看上去好像对你不理不睬的,实际上心里早就已经为你心动了呢。”

海伦娜笑道:“爹爹,你也是那样的男人吗?”

听了这话,卡特忽然抬起了头,想起了那个遥远的年代,想起了那个已经记不太清楚面貌的女子,一时心中酸楚,竟是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海伦娜见父亲长久不语,知道戳到了父亲的痛处,便另寻了话题道:“女儿不在的这些日子,爹爹可要保重身体。”卡特心中一阵暖意涌上,点了点头,道:“嗯,你放心去吧。”

波波尔此时一个人走到自己居住的小楼,心中怅怅地很不是滋味,走上楼梯,抬眼一看,只见那个扫地的老管家仍然在那里扫着地,波波尔走上前去,低声问候了老人一生,然后便要走过。

忽然老人从袖子中甩出一张纸条来,正好递到波波尔的手里,波波尔伸手紧紧捏住,却没有立时打开。

正因为如此,他的心里才会那般地忐忑不安,他心想:今天自己竟然答应了那个郡主的要求,姐姐会不会因此生了气?那一天我和她说好不理其他女孩子的,她会不会给我写来一封绝交信,再也不理我了呢?想到这里,他心中更是害怕。

他从小到大,一直在格查尔身边长大,还从未想过如果没有格查尔,自己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有这几天和格查尔分开以后,他才明白,自己已经根本离不开格查尔了。这个女子,早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骨髓之中,和她无法分离。

他低着头,进了屋,伸手点亮了灯,他并没有像之前那几次看格查尔给自己的纸条那样着急,反而是有一些害怕看到上面的字迹,甚至希望,自己永远不要看到才好。

但是,他还是点了灯,在灯下,缓缓地将纸条打了开来。只见上面书写着的,仍然是格查尔娟秀的字迹:“你放心跟她去吧,不必挂念于我。这件事情事关纳兰永的兴亡,务必要做好。”

她没有怪我!看到这里,波波尔心中的喜悦一时无法抑制,从胸口向四肢涌上,竟是在小屋中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尽管之后要和格查尔分开一阵子了,但是这误会的解开的喜悦,仍然可以令他欢喜半天。

其实,天下兴亡,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一个农民的儿子,他最想的,不过是和格查尔在一起,不要别的,永远在一起就好。不管她是衣衫破旧的流浪女,还是高贵美丽的公主,他都不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波波尔便和海伦娜出发了。

图伦是玛雅诸城中少有的滨海城市,虽然不如蒂卡尔、纳兰永那样发达,但去经商的商人仍然很多。毕竟这里远离内陆,也就远离了内陆的种种争端与战争,许多年来一直十分太平。也就是因为这一份太平与安宁,才使得这座城市散发着一些独特的魅力。

从纳兰永到图伦,路途虽然算不上太过遥远,但估计也要花上八九天才能到达,若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阻碍,比如下雨之类,那就要更加拖后了。

两人上路的前三天,天气都还算正常,只是偶尔有一些零星的小雨,很快便停了,并没有阻挡两人的行程。而到了第四天,天色便开始变化了,大片的乌云开始聚拢,看来是要下雨了。

海伦娜望着天空,见黑云越来越低,对波波尔说道:“真糟糕,看来又要下雨了。”

波波尔也看着天空,道:“是啊,但愿这雨早一些停才好。”

但是天偏偏不遂人愿,大雨还是哗哗地下了起来,两人也没有办法,只好在客栈中休息,在桌子前相对而坐,说着些轻松的话题。

海伦娜此时做男装打扮,看上去英姿飒爽,再加上波波尔模样也颇为俊美,所以引得不少人的目光都向他们看来,但是两人却并不放在心上,仍然自顾自地谈天。

说着说着,便难免不说到那个神秘的卡塔尔,因为那一天两人在那一座地下迷城之中确实见到了卡塔尔的字样,所以才对卡塔尔深信不疑。于是两人便谈论起这个话题来。

此时,忽然有一个老汉插口道:“你们两个小伙子,年纪轻轻的,也知道卡塔尔吗?”

海伦娜见他主动搭讪,心想:他是不是知道卡塔尔的一些往事,若是能有人指引,自己去寻找卡塔尔,或许会方便一些,想到这里,便笑着说道:“我也是近来才听人说起的,也不知他现在还在不在人世了。”

那老汉说道:“你找他有事吗?”波波尔此时才把他的脸看得真切了,只见他脸上满是皱纹,眼睛微微有一些深陷,佝偻着背,看来的确是上了年纪了。

海伦娜道:“我父亲要建造一间新房子,想请他出山来指导一下。如他老人家不愿意出山,请他的弟子来也好啊。”

那老汉摇头道:“那你们还是赶快回去吧,卡塔尔先生我是知道的,他年轻的时候曾经为许多人造过房子和宫殿,听说还建造过一座地下工事呢。只是有一个雇主在卡塔尔完工之后,企图把先生活埋在地下,好在先生提前为自己留了地道,这才从地道中逃了出来。从此他便回图伦老家隐居,再也不出山了。”

海伦娜道:“那卡塔尔先生没有徒弟吗?”

那老汉道:“当时卡塔尔先生年纪不大,他眼界又高,所以还未曾收徒。哎,也不知过了这么多年,他还在世不在世?说不定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吧。”

海伦娜见他说起卡塔尔,原本有些萎靡的神色立刻变得活跃起来,便问道:“老人家,你和卡塔尔先生认识不成?”

那老汉道:“是啊,我还在他的工地上做过工呢。他老人家身为总设计师,与工人同吃同住,一起干活,我干了一辈子工匠,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人。可惜啊……”他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拭去眼角流出的泪水。

海伦娜和波波尔对望了一眼,一齐站起道:“老人家,我们两个还有事情,先告辞了。”

两人在客栈中分别租了一间上房,不过两间房子挨着,便是隔着墙喊话也能听见。海伦娜此时拉着波波尔,直接进了她的屋子,波波尔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是被她的柔软的手掌握住了手,什么拒绝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了,只好乖乖地跟着她走了进去。

海伦娜在床边坐了,对波波尔道:“之前还不能确定,不过今天和这个老汉说过话之后,我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卡塔尔,就是我们看到的那个刻字的卡塔尔了。”

波波尔点头道:“是啊,被人迫害,差点被活埋,从地道逃脱,一定不会有错。”

海伦娜又道:“而且,我们知道了,他回了图伦隐居。这样一来,只要他现在还在人间,我们去图伦找他,就一定能找到。”

波波尔道:“只是他老人家已经金盆洗手。即使我们找到了他,又怎么能请他出山呢?”

海伦娜道:“我看这个卡塔尔,建造工事能够如此巧妙,一定是一个有大气魄的人物。我们可以告诉他一旦他不去,宫殿无法修建完成,纳兰永的百姓就会遭殃,想必他一定会去的。”

波波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但愿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