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我们身边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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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爱情伴生矿

正如石油里伴生天然气,铁矿里伴生锌铬,爱情也有伴生矿。正如淘金者需要在大量沙子里滤取金粒,过程充满艰辛但得到金子的欢乐能够使一切痛苦为之消解。一般说来爱情的伴生矿有以下几种。

背叛:这是最深刻的轻蔑,如同爱,总是起始于人的心灵。在所有的伤害中背叛来得最残忍,不仅仅是对一份感情的抛掷,更是对他者人格与自尊的彻底颠覆与摧毁,并且不给出任何理由。若是谁对遭遇背叛无动于衷,那他对自己也就不那么足够的爱。因此,我们怀念被伊阿宋抛弃后实施复仇的美狄亚。这个血性女子,如今已经只能在神话故事中读到。

轻信:爱情的亲戚是信任,如果真爱,你不可能像一个投资商那样冷静地做先期考察,然后再决定投资与否。激烈地爱一个人就免不了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如果他是真的,你的信任就是对的;如果他是假的,那你就会被认为犯了轻信的错误。

可是,这是你的错误吗?信任他人是错误呢,还是辜负了他人的信任是错误?

手腕:若有一份感情在你不经意的时候蹑手蹑脚来到身边,该怎么办?像个商人似的,怀着高度戒心,把彼此放在天平两端,掂量斤两,生怕吃一点点亏,还是像一个外交家似的热情洋溢地周旋、应付,开出许多空头支票,却并不兑现。据说,这是许多高手的智慧结晶。

输赢:所谓赢家指在爱情这场现代人的热门游戏中少输或不输的人。秘诀只有一个:当你不去爱别人,你就永远不会输。输家都是天真的孩子,一开始就倾其所有亮出底牌的。

伤害:谁也免不了受伤害,正因为彼此坦露毫不设防。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足以深刻地构成伤害,而他者杀伤力的大小与你爱的程度成正比例,因此人只能伤害爱自己的人。

执著:这几乎是公认的美德,可如果场合不对则是巨大的愚蠢,犹如一只蚂蚁沿着我的洗脸盆沿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如一地转圈但永远不会有出路,因为场合不对。对待错误的爱情尤其不可执著,你尽可以去焐热一块石头但你别忘了,石头焐热还是石头,绝对不可能变成一颗跳动的心脏。

占有:谁能以什么样的方式证明占有?实施占有?人天生孤独的本质决定了人只能属于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占有什么。

真诚:人人声称渴望真诚,这话的正确理解是:希望他者对自己付出真诚。至于自己则另当别论,其实只有自己真诚才能感觉到别人的真诚。自己善良才能相信自己的善良。这是一个简单的道理,但聪明人就是悟不透。

厌倦:厌倦源于到达,人的天性就是不断寻找远方。陌生的永远是最美的,在追寻过程中对它充满了渴望与梦想。可是一旦到达,厌倦便开始启程。这是残酷也是真实。

也许以上语言在亵渎神圣,使它失去美丽的光环,让无数朝圣者感到偶像的沦丧。但是如同对待一个朋友,只有你首先容忍他者的缺点,你才可能从根本上接纳。只有首先对爱情所伴生的苦难有所了解,才有可能不致于在盲目膜拜之后看到真相备感失落,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