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经在自己耳边响起的话,一一闪过。杜如月咬着嘴唇,眼眶泛红的将过去的记忆一一剪除!未来的她与张一凡,形同陌路,便是至死方休!那些甜蜜的往事,也都会成为彼此的牵绊!
宰相府中,张一凡退下身上的官袍,放在旁边的时候,却忽然被某人从背后直接给抽了一鞭,他痛的弯腰,却看到地上那肥硕的阴影朝自己步步逼近,公鸭嗓响起,说道:“今日在宫外的时候,好像听到你喊了杜如月的名字?你是思念她成疾了吗?”
“我只不过是……”张一凡方要解释,却被韩意萱给绑住,无法动弹。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却也都是当年他与杜如月的点点滴滴,若是时光能够倒流,他究竟还会选择如此这条野心勃勃的路吗?
人各有命,便说的是这样吧!
广陵王府,所有人都像是心有灵犀般的躲藏起来,杜如月从门口进来时,倒是也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连春浓的影子都没有,她有些怀疑的朝前面走去,却发现在花园中间的凉亭那里,站着的赵书恒。
虽说想过要转身离开,但思来想去,明日便是要带着圣旨回到古镇县中,若是不告而别,岂不是对于这些日子的照顾,有些太……这般想着,杜如月还是迈着沉痛的步伐,走到赵书恒的身边,说道:“本想要在宫外与你一同回来,倒是也没有等到你。”
“宫外虽说不会有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但会有人盯着我,所以若是跟我一同回来,恐怕你的爹算是救不出来了。你的一切努力也都会白费的!”这样淡淡的说道,赵书恒的语气听起来比其他时候冷漠了不少。让杜如月在原地也是有些不知所错。
抬头看着空中那一轮圆月,杜如月眯起眼睛,笑着说:“我从古镇县逃出来的那夜,也是圆月。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月有余!想来这几日在京城之中的所见所闻,也足够我未来久久怀念了!”
“你为何要跟皇帝请求回到古镇县之中,成为朝廷之中的官员,自然也能够将你的爹救出来。而且未来能够救助更多苦寒之人!”赵书恒终于还是转身,盯着杜如月那张脸,看着她身上穿着那般官服的模样,有些疏离的靠后一步,说道:“你不必做出这般的决定!”
杜如月虽然不知他为何会忽然这样说,但还是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州府那边的贪官污吏更是多,百姓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官官相护,没有人能够将发生的事情告到天听。所以你能够看到,京城之中便是一片的祥和!”
“百姓无忧,只要是天子脚下,就算是我想要帮忙,却也没有办法!”杜如月看着空中的那轮圆月,说:“即便看到的是同一轮月亮,但是百姓的命运却不相同。我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回到我生长的地方,让我眷恋的人,能够过的平安喜乐,这是我为何要进京赶考的理由!”
也是冒着诛连九族的欺君大罪,仍旧要站在朝堂上的理由。
杜如月的理由太过正直,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让赵书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只是呆呆的看着杜如月,在乌云遮蔽住月光,看不到对方表情的时候,他才轻声的似乎自言自语的呢喃着说道:“难道京城之中,就没有让你想要留恋的人,或者记忆吗?”
“……”杜如月看不清赵书恒的表情,只能够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一丝的埋怨。她有些话哽在喉咙处,她想要与赵书恒说,自己倒是也对他有着那般钦佩仰慕眷恋之情,可她却无法自私的说出什么,让广陵王为自己放弃什么!那是自私的,她不能!
天差地别,云泥之别,他们之间横着很多的不可能。
“当然有,广陵王对我的照顾,南宫公子对我的指点,广陵王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对我的好,我便是都会记在心里,永远不会忘记!是你们让我知道,京城也是有人情味的地方,也便是温暖的地方!”
杜如月轻轻的说道,遮住月亮的乌云散开,赵书恒的脸上表情十分淡然,点点头,说:“明日我便是不送你出京城,南宫凛会陪着你。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奉恩寺一趟,在这里便是与你告别,希望你日后能够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顺遂,平安……”
这像是永远诀别的话语,让杜如月的心里一痛,却还是扯开笑容,说道:“广陵王也是,虽说在朝堂上会危机四伏,但我相信你会平安的!”
“好。”赵书恒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杜如月忽然很想要冲过去,却还是极力的忍住,嘴里默念着说道:“爹!我马上就可以回去救你了,你等我……”
整夜无眠,赵书恒在宣纸上勾画着什么,看着栩栩如生出现的那般人像,他才发现自己笔下的人竟然是身着罗衫裙,回眸一笑的杜如月。她肩膀上停留着一只淡白色的蝴蝶,那般低眉浅笑,让他的心也跟随着动了起来,这种感觉,他才方知道是什么滋味,却又要消失。
“你明日真的不去送她?”
从外面进来的南宫凛看着他那般出神的模样,又看了眼旁边摞起来的那些画像,叹口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无心说出的话,却也是成功戳到了赵书恒最痛的地方。
“不去,若是去了,怕是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比如,拦住她,不让她回到古镇县的那种举动!
看到赵书恒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南宫凛也只能是耸耸肩膀,转身朝外面走去,左手还拎着那酒壶,仰头将酒酿倒进口中,吹着袖口中藏着的短笛。仍旧是那首凤求凰,此刻听起来却像是有些哀怨……
城门,杜如月回头看着来送自己的南宫凛,骑在高马上,官服加身,手中的包袱里再不是往日那般的破衣,反倒是官章印鉴,一路没有人敢拦着她,能够想起到时候回到谷县镇的时候,李县令会是如何诚惶诚恐的模样!可杜如月却如何都笑不出来!
“广陵王,果真没有来吗?”
杜如月回头张望着,却发现来送别的只有南宫凛和马威两人,却着实没有那人的身影!南宫凛无法理解他们两人之间,若是彼此有心,为何非要不说出来,这般小心翼翼的试探,然后推开彼此呢?
马威看着春浓,倒是也有些伤感的将手中包袱递过去,说道:“这是我家公子给你们的送别礼物,说是让你们路上用。回去小心,若是有危险,便给广陵王府中送信!”
“多谢,有劳惦念!”杜如月客气的说道。
努力告诉自己并不要去在意,广陵王怎会因为自己区区状元便是走到城门这里相送呢?可心中还是有些隐隐的失望,只此一别,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够见到,又或许此生都永远……
“送君千里,也终须一别!”
南宫凛看到杜如月那般失望垂眸的眼神,也是耸耸肩膀,拍着手,走到马威的身边,淡淡的说:“既然如此,那便是不多做挽留了!若是回到古镇县中有处理不妥的事情,写封书信到广陵王府,我会前去!”
“多谢南宫公子!你对我的照顾,子谦记在心中!”
在外人能够看到的地方,杜如月只能够用假名自居。而听见她这样的话,南宫凛倒是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只是颔首,随后看着远处山包那道影影绰绰的身影,既然已经来了,何苦又站在那般地方,不过来呢!
“保重!”
杜如月从马车之中探头,仍旧恋恋不舍的对南宫凛挥着手。
直到马车绝尘而去,再看不到任何的影踪,南宫凛才脚尖轻轻点着地面,飞到旁边的山包上,看着那眼神仍旧眷恋的看向远方的男人,无奈的摇头,像是看待病入膏肓的人般,说:“没救了!”
“方才,她说什么了?”
赵书恒嘴里轻轻念叨着,南宫凛掏出羽扇,轻轻摇摆两下,像是无心的说道:“问你为何没有来,我说你心中本就没有她,为何要来相送!然后她就满含泪水的离开了!”南宫凛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便感觉自己的脖子已经被谁给抓住,脚腾空而起。
虽然脖子传来那般的刺痛感,他仍旧什么都没有说。
赵书恒半晌后回过神来,也是松手将他放下,低声说:“抱歉。”
“无妨。”南宫凛揉着脖子,感受到骨头有些微微的疼痛,说:“只不过是问你为何没有来,我并未回答。你既然如此恋恋不舍,为何不前去阻拦,我想若是你开口,她定然会考虑留下来的!现在也还不迟!”
凭借赵书恒和南宫凛两人的脚力,就算是杜如月已经离开将近两柱香的时辰,他们仍旧可以追的上!可赵书恒却神情黯淡的摇摇头,说:“我怎能够让她为难?她心中念着在大牢之中的爹,我又怎能让她在孝中游离,难堪……”
“你呀,也不知道你是对自己太过有自信,还是……”
南宫凛懒得与他继续辩论下去,便也是拍拍身上的尘土,不顾后面仍旧像是石头般望着那方向的男人,朝京城之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