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衙门回到府邸中,看到江神医正要往外走,两人迎面碰上,杜如月也是有些惊讶,还是倒退了一步的说道:“不知我爹最近的身子可是恢复了大半?听春浓说,这几日您始终在爹爹身侧照顾,如月感激不尽!”
“你倒是不用感谢我,我只不过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江神医心里埋怨,翻着白眼,却仍旧语气里面带着无奈的说:“若不是因为那小子威胁我,我才不会在这穷乡僻壤呆如此多的日子!怕是离完全康复还要半月的时间,你放心,现在已经能够来回行走,没有大碍了!”
杜如月知道他口中说出的那人到底是谁,也是脸色微微变化。
年轻人之间的那般情愫,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办法,江神医挥挥手,就从她身边离开,没有再留下多一句的话!杜如月拖着有些疲倦的身子朝后院走去,看到正在练习着行走的杜老爷,连忙走过去搀扶着,说:“爹,你怎么自己在这儿?春浓呢?”
“她照顾我时日太多,也是几夜没有安稳的合眼,我让她先回去休息。”杜老爷将手中的龙头拐杖放在旁边,拍打着杜如月的手背,安慰的说道:“你放心,爹已经好啦!你看,已经能够……”
杜老爷拍着胸膛,却咳嗽了两声,看到他逞强的那般模样,杜如月的眼中倒是也弥漫上了泪水,她扑在杜老爷的怀中,哽咽着说道:“爹,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月儿做到如今这些事情,便都是因为爹爹!”
“我知道,好女儿……”
杜老爷抱着杜如月,也是有些心疼。
若并非是他年迈无能,怎会让女儿做到如此地步。
深夜,窗外潇风瑟瑟,杜如月站在院内,单薄的披风让她有些冷,但是却不想要回到房内,白日那般如同有着重担压在身上的感觉,仍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那些冤屈仿佛就在耳边,总是能够听到,心里不安稳。
“怎么?在做什么?有些什么难处吗?”
本来应该空无一人的地方,却忽然响起这般的声音,杜如月猛地回头,却发现周围仍旧是空地,并没有人影。她皱起眉头,却在片刻后,有些苦涩的笑着,嘀咕着说道:“看来已经出现幻觉了!竟然想念到如此地步吗?也还是有些难堪了……”
“怎么?平日也有这般的幻觉出现吗?”
杜如月听见响在耳边的声音,这次倒是增添了几分的实感,似乎还有手臂搭在自己身上。她猛地回头,却看见一双修长的手掌在视线之中登场,有些惊讶的抬起眼眸,却看到月光下南宫凛那张含着笑意的脸。
“你怎么会在这儿?”杜如月以为自己是在梦境之中,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却感觉到手臂传来的那刺骨的痛,知道现在并非是做梦!看到她这副可爱的模样,南宫凛心情也是舒畅了不少,嘀咕着说道:“我不过是担心你,便过来看看!”
杜如月点点头,眼神却看向南宫凛身后的地方,眼眸中还含着几分的期待。似乎是发觉她正在寻找某人的身影,南宫凛则是耸着肩膀,说:“看来我可是不被期待的存在呢!你心中想的那个人,因为无法离开京城,所以并没有来古镇县,是否要我回去换他过来?”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被发现心事的杜如月脸色绯红,也是推着南宫凛的肩膀,说:“你来到这里,我是欢迎的!就是怕你会嫌弃我这府中有些寒凉,并不如广陵王府中阔绰,更是有些地方招待不周,怕你会嫌弃!”
“怎么会,你可知道我游走四海的时候,可是在草地上都住过的人!”南宫凛拍着自己的胸膛,这样说说笑笑,原本空荡的院落中倒是也显得热闹起来。不远处站着一道人影,似乎正盯着他们这里,南宫凛感受到气息,望过去,却发现那人自己并不熟悉。
他有些警惕的问:“你府中可住着其他人?”
“恩,有几个,不过也都是善良之辈,无需担心!”杜如月这样轻缓的说着,眼神中都是一片的清澈透明。她太过善良,看待所有事物的视线便都是首先看到对方的善,而不是看到对方的恶!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更加容易被蒙骗,更加容易被人陷害。
南宫凛初来乍到,想自己也应该见到几面,才能够下定结论。
“既然已经深夜,便是也不方便多做长谈,我在府外倒是已经找了一处客栈,暂且住下,只不过是担忧你,提前来看看。明日我再登门拜访,到时候也要给我找处院落住下啊!”南宫凛说完,揉着杜如月的头,十分亲昵无间的飞身离开。
除却地上那几片落叶,似乎没有东西能够证明方才不是黄粱一场梦。
不知道为何,从广陵王府的时候,杜如月就觉得南宫凛有一种让自己想要靠近,想要依赖的感觉!自己的兄长杜子谦早些年间说是出去游历江湖,不想要就此接手家中的店铺,却也音讯全无。
在南宫凛的身上,杜如月总是能够感觉到几分兄长的影子,所以她才会如此不抗拒的靠近!因为南宫凛的出现,方才还在心中积压的那些感情倒是烟消云散,杜如月托福那晚睡的十分安眠,更是脸颊带着笑容。
次日清晨,杜如月始终像是在等待什么人般都站在门口张望着,春浓在知府府邸中找了一圈,才在这里找到。她顺着杜如月的眼神看过去,却发现只是一条悠长的小巷,并无其他特别的地方。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在等人吗?今日也有人来击鼓鸣冤吗?”
春浓甚至是踮起脚尖,想要仔细看看,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杜如月脸颊上还带着些许的期待,还不忘记回头有些警告的说道:“我是否告诉过你,即便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也要称我为大人!若是隔墙有耳,听见你喊我小姐,可如何是好?”
“春浓记住了,只不过总是忘记!”
吐了吐舌头的春浓,看着自家小姐已经穿着单薄的外衫在这里站了将近一个时辰,正在揉搓着有些冷到僵硬的手掌,无奈的说:“大人,你可是能够告诉我,在这里究竟是在等什么?若是再不说,我可是要叫江神医过来看看,是否撞了邪了!”
“我在等南宫凛。”杜如月脸上绽放出笑容,这般说着。
春浓却有些担忧,拧起眉头,小声低头嘀咕着,说:“难不成真的撞邪了?这古镇县离京城足足也有一段距离,南宫凛公子又为何会过来?”
“大人,你最近深思烦忧,还是随我先回到内屋去休息片刻吧!”春浓拉着杜如月的手臂,想要往回拽着,脑袋里面还快速的闪过小时候曾经听说过的那几个民间的偏方。
想来要是真的撞邪,应该用盐还是要用米粒来驱走呢?浑身抖了抖,春浓却感觉到自己鬼打墙般,无论迈动步子,却还是无法走出距离来!
“怎么连我都……”春浓声音里面还带着些许的哭腔。
南宫凛看着她那副已经闭上眼睛,受到惊吓的嘴唇苍白的模样,才将她放下来,让春浓的双脚触到地面,说:“你每日这脑袋瓜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还有这些牛鬼蛇神!”
“南宫公子,你竟然真的来啦?”春浓回头,不敢相信的瞪圆一双偌大的眼睛,凑到南宫凛的身边,用手指推推他的手臂,发现竟然是真实的,并非虚幻。立刻也开心起来,双脚跳动着的说道:“既然南宫公子来了,那广陵……赵公子也一定来了吧?”
听到春浓这般不经心的说出话来,南宫凛倒像是吃瘪般,站在原地。
“看来在你们主仆心中,我都是不待见的人啊!还是来错了!”南宫凛挤眉弄眼的说道,转身便是要朝府外走去。杜如月手疾眼快,赶紧将他拽回来,扬起一张好看的笑脸,说:“怎么会不欢迎你,府中的住处已经替你收拾好,一同去看看是否满意?”
南宫凛听见这话,才终于是神情有些放松,满意的点点头。
知府府邸也算作朝廷官员,自然有着该有的气派。可或许是因为杜如月的关系,这原本充满着让人厌恶气息的地方,倒是也让人喜爱起来。院落中央那棵刚刚种下的海棠树,位置与广陵王府中的相差无几。
南宫凛略微有些探究的站在前面,发现他的视线,杜如月像是被抓包的含羞少女般,垂下头,弱弱的解释,说:“只不过是觉得京城之中的记忆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便也是无法忘记,做此怀念罢了!”
“我可是有说什么?”南宫凛好笑的回头,看着杜如月。
两人在院落中站定,倒是有很多的话想要互相诉说,因为是熟人,所以春浓也没有拘束,反倒是十分放得开,在旁边忍不住插话的说道:“江神医今早说是要去后面的山上看看,是否有可以用的草药,总不能白来一趟,午后便是能够回来,到时候看到南宫公子,定然也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