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其实不大,纵横两条街,转一圈花不了几分钟。有一条小河从镇中间穿过,桥头也就成了小镇的中心。
桥不大,是个单孔桥,桥的栏杆也没有什么装饰,质朴得如老农一般,不会拐弯抹角。晨曦刚露,桥头就热闹起来了,屠夫早早地把沿栏杆竖着的案板放平,开始一天的生意。有谁光顾了,相互递根烟,聊聊天气或者说说猪肉价格的上扬或者下跌。卖菜的老头把菜篮子往桥头一放,没有什么环保、低农残、零污染之类的说辞,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架势。有狗从桥头奔来,把正跟着母牛背后撒欢儿的牛犊吓了一跳,猛一下窜出老远。黑狗却是紧急刹车,在猪肉案板下逡巡,渴望来点什么意外收获,最后却是失望地走了,开始匆匆的行程。
桥头有棵榕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虬枝交错,华盖般的树冠遮蔽了半座桥。树下有座庙,南方常见的那种,把半边树身当成庙的后墙了。大清早的,就有人烧香上供了,老太婆把祷告念得抑扬顿挫,很虔诚。年轻的媳妇显示出羞涩的一面,双手合十把心事轻轻述说,袅袅的香烟升腾而起。
烧香的人点燃鞭炮,不经意间把正在桥下洗衣服的人吓得一惊一乍。河水很清冽,有多少石头都历历在目,有勤快的妇女搬动石头搭在一起就是很好的洗衣台了,洗衣棒把衣服捶打得砰砰作响。妇女们边洗衣服边聊着孩子、丈夫之类的话题,不时发出爽朗、清脆的笑声。有谁开了玩笑,笑声中被说的人撩起水,把对方吓得在水中奔逃,弄得水花四溅,原来很悠闲的小鱼大祸临头般左冲右突。
有谁先洗好了,招呼着要先行回家,直起腰,轻轻捶打有点儿酸麻的后背,看到阳光从榕树的枝叶间透过来,无比舒朗地呼了一口气。很好的阳光,很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