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会移动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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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排队等候

消息铺天盖地地传来:很多人都挤在K城的城门口,想进K城去。

至于K城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连排队的人也说不清楚——有人说K城人忙不过来,在高价收购时间;也有人说K城里有个人在收购梦想;更有人说K城人在一夜之间都长出了尾巴,有趣极了……

时间一长,卡付卡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了,他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终于说服了妻子黛比,决定全家搬到K城去。

K城的四个城门外排着的队伍,长长的,都已经绵延几十里了。

最后,卡付卡全家在东城门外安心地排起了队伍。

很快,一个推车卖伞的过路商贩在卡付卡身边停了下来。他先是踮起脚,手搭凉棚,朝长龙样的队伍望了望,然后问道:兄弟,你们排队干什么呢?

卡付卡说:我也不知道。

他狐疑地看了看卡付卡,又朝卡付卡随身携带的餐具和被褥扫了一圈。忽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连忙摆弄好了车子,跟在了卡付卡身后。

不断地,还有很多人赶过来。到黄昏的时候,卡付卡的身后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已经是一眼望不到尾的样子了。卡付卡暗暗庆幸起自己的果断决策来。

西边的太阳,一格一格地跳下去了。

卡付卡八岁的儿子卡莱尔开始吵闹起来。他说他肚子快饿扁了。黛比赶紧从一个大布袋里取出个烧饼来给他。没几口,卡莱尔就把烧饼给消灭了。他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大布袋,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卡付卡冲着黛比说道:要不再给他一个吧。

总共也就做了那么百来个烧饼,我怕到时候队伍还没进K城,可我们的烧饼早早地吃光了,黛比边说,边攥紧了那布袋口。

看着卡莱尔在身边还没有消停的样子,卡付卡说:要不把我的那一半也给他吃吧。

卡莱尔吃了另一半的烧饼,有了力气,再加上排了一整天的队伍,也厌倦了,想从队伍里出去玩一会。这次,卡付卡说什么也不同意。黛比和卡付卡的意见完全一致:到时候,卡莱尔一玩起来,就要消耗能量,肚子很快又会饿的。于是,他们把卡莱尔抓在手里,轮流给他讲童话故事。不一会儿,卡莱尔终于睡着了,还说起了梦话。

卡付卡和黛比吃了烧饼,也准备早点睡觉。昏暗中,卡付卡看到那个商贩的嘴巴动了动,似乎还听见了他咽口水的声音,卡付卡临时决定抱着那个装满了烧饼的大布袋睡觉。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天突然下起了小雨,队伍出现了一阵骚动。很多人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腿——后悔出来的时候忘记带伞了,一边朝着黑黢黢的天痛骂起来。

卡付卡一家也忘记带伞了。黛比怕卡莱尔醒来哭闹,或者淋坏了身子,赶紧俯下身子替他挡起雨来。

那个商贩打开应急灯,趁机卖起伞来。有些人直接和他进行了物物交换。比如碗筷。比如席子。又比如,卡付卡他们用几个烧饼,和他换了一把伞。很快,一车的雨伞就全卖完了。

第二天一早,天渐渐放晴了。经历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小雨,再看看望不到头的队伍,卡付卡意识到,什么时候进K城还是个未知数,遇上刮风下雨之类的麻烦事还会不少,不如搭一些会移动的简易棚,或者组织一些简单的物物交换。这个提议,很快得到大家的认可。于是,卖木材的卖木材,卖面粉的卖面粉,做木工的做木工……没东西可买卖的,顺便搭个手帮点忙,获点好处。队伍两边的空地上,出现了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来。

没几天,差不多的活也干光了,队伍里又安静下来了。一开始,他们坐下来,也会猜测K城里面究竟怎么回事情,但等到第二天,他们又很快自我否定了先前的猜测,又有了新想法。这样一天天地猜测否定,否定猜测,终于有一天,他们也感觉厌倦了,只好想办法找些别的乐子。

于是,他们找来一些扑克、骰子玩起了带点彩头的游戏。

这样一来,他们觉得时间过得可真快。一天很快就结束了。

同样,一年又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那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卡付卡一觉醒来,无意间朝K城的城门口望了一下,他惊喜地发现那两扇厚重的城门已经依稀可见了。他激动地喊醒了曾经的卖伞人:莫哈,莫哈,快看,我们就要进K城了。

叫莫哈的卖伞人,揉着惺忪的睡眼,朝城门张望了下,然后熊抱着卡付卡跳起圈来。跳着,跳着,莫哈发觉卡付卡突然没了声响,他那张绽放着老年斑的笑脸也凝固了。

黛比,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告诉我,他们为什么排队?卡付卡拉着黛比的手说完这句话就去世了。

老态龙钟的黛比和已经结婚生子的卡莱尔,趴在卡付卡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几年以后,黛比和卡莱尔一家终于进了K城。

没多少年,黛比也去世了。她要赶着进天堂去告诉丈夫卡付卡,这么多年过去了,K城城门口为什么依旧排着这么长的队伍。

原来K城的公墓越来越紧张了,K城一些上了年纪、体弱多病的人,想着死后有个安身之地,选择了早早地排队等候。一些不明就里的外城人看到这么多人在排队,就不问青红皂白地排到队伍里去了……

去天堂口的时候,黛比发现分岔路上,也排着两支长长的队伍,她猜不出丈夫卡付卡会排在哪支队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