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的事情,不论是死是活,他要知道结果。
那些伤害过她的人,那些让她走投无路的人,顾远桥一个也不打算原谅。
这是他欠薇薇的。
那个女孩,遇到他,是她的不幸——那个时候的顾远桥,太年轻太骄纵,以至于,还不懂得怎样去爱一个人。
现在,不会了。
所有遗憾的故事,都不会再重演,因为他已经不再是当日那个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的顾远桥了。
从怒气里缓缓地回过神,顾远桥坐在沙发上,拿起酒店的电话,很自然地给一个人拨了过去。
那孩子应该在酒店住好了吧。
其实让她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顾远桥并不太放心,不过,他也很了解夏可可的为人,虽然迷迷糊糊,却从不会真的把自己当孩子。她也有她独立而且自我的一面。
顾远桥不想任意干涉她的生活。
随她吧。
被夏可可落在酒店房间里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邓丽君不知疲倦地唱啊唱,可是,主人却迟迟不来接。
顾远桥蹙眉,转而去拨打酒店的电话。
那里的酒店不过数家,以他对夏可可的了解,大概是离机场大巴最近的一家,不会是最豪华的,但肯定干净整洁……即便没有亲自去那个地方,看看三维地图,他也能猜到她下榻的地点。
果然,打到前台,前台小姐确信,是有一位夏可可小姐入住。
那丫头有时候……还真是没一点悬念。
简单得很。
再问夏可可的行踪,前台小姐犹豫了一下,有点警觉地问:“你是夏小姐的什么人?”
“未婚夫。”某人气定神闲,大言不惭,简直是理所当然神清气爽地回答了三个字。
那边怔了怔,然后,用一种很怜悯的语气回答他说:“夏小姐和一位男士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也许是一起用餐吧。”
后面的补充,完全是安慰。
顾远桥蹙眉。
男士?
短短一天,就有艳了?
而且——
顾远桥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半了!吃晚餐也该回来了吧!
“什么样的男士?”他沉住气,无视前台小姐对“戴绿帽子相公”的同情与幸灾乐祸。
“一位很帅很有钱的男士。看他们的样子,好像之前就认识,姓——”前台小姐故意停了停,方道:“哦,姓沈。”
广西确实有个平果,但与描述中的并不一样。便如《迷糊王妃》里的乌镇一样,请允许艺术加工。或者说……印象加工。
平果是一个很神奇的小城,嘹歌此起彼伏的地方,单单只是走在路上,便觉得幸福。
与尘世无关。
顾远桥一听到“沈”这个字,便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没想到沈灏晨也去了。
可是,为什么?
追去求和么?
如果沈灏晨真的去求夏可可原谅,顾远桥还真的没有把握,指望夏可可拒绝他。
沈灏晨几乎是夏可可的软肋。
可是……
他突然又觉得,也许,这才是一个真正的了断吧。
这个世上,真正拿得起又放得下的人,都未免自欺欺人罢了。在心上装着一个人,要想拿掉他,不伤经动骨,又怎能罢休?
那就……随她吧。
然而想归想,顾远桥终究不安。怕可可熬不过伤筋动骨的阶段。
挂断电话,殷红那边也发来短信,无非是唠叨着:“喂喂,你家的可可又把客人的啤酒喝了。赖在我的椅子上睡觉,赶也赶不走。”
那只小泰迪,顾远桥在临行前,将它寄养在殷红那里。
顾远桥哂然,不知为何,那种为人父亲的感觉,突然就浓烈了。——这个可可也好,那个可可也好,都已经是他的家人,他是家里的男人,所以,他要为他们负责。
还是,不想随着她了。
即便他不干涉她的生活,也不能让她一个人继续学会这世上人心的残忍。
去一趟吧。
他几乎刚刚安顿好,又马不停蹄地订下了去平果那边的机票。
航班起飞,是明天中午,他还有一整晚加上一上午的时间,来处理这边的事情。
要查十几年前的事情,那边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顾远桥看了看手表,终于还是决定直接去看大哥。
他应该还在医院。
顾远桥在医院的楼下遇见了秦晚来,他显然是专程等着自己的。
见到顾远桥,秦晚来走过来,亲热地叫了声,“舅舅。”
顾远桥微笑,“几天没见,帅了。”
“没舅舅帅。”小家伙还是很会谄媚的。
马屁拍得一本正经。
顾远桥没否认。
本来就是实情啊。
众人:……
“妈咪已经和舅舅见过面了吧。”见顾远桥与自己打过招呼,仍然往医院里面走,秦晚来跟上前一步,下意识地挡在顾远桥的身前,“我以为,舅舅已经做下决定了?”
“什么决定?”顾远桥眯着眼睛,装糊涂。
“难道妈妈没有告诉舅舅,关于第一任舅母的事情……”
“哦,对了,正好我有一件事想问你,是谁告诉纽约那边,我是Rain的?”顾远桥打断他的话,神情依旧云淡风轻,可是目光又出奇锐利,“不知道你妈咪有没有告诉过你,舅舅没其他坏毛病,就是记仇,如果谁曾经对不起我,不让他千倍百倍地补偿回来,我一定会食不甘味夜不安寝。哎,这些年一直想改掉这个毛病,还是收效甚微啊。”
他似乎很遗憾。
秦晚来的脸色却变了几变。
他干笑了几声,将身体让开,“我陪舅舅一起上去。”
顾远桥微笑,伸手在秦晚来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拍,其实就是一个很亲昵的动作,不急不缓的,可是秦晚来却觉得肩头猛地一沉,仿佛被压上了千斤重量似的。
他的背后莫名一凉。
这个夜……大概会很漫长吧。
夏可可喝完了半瓶果汁,立刻觉得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