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可可脑子里又哄哄地响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狗血附身还是怎么的?
难道她是抱养的?或者,是妈妈的私生女?
“妈,你说话啊。”夏可可又转向夏母,几乎是求助般的语调了。
夏母在短暂的沉默后,也清醒了过来,她转向夏可可,勉强笑了笑,柔声道:“可可,有一件事,其实我们早就想告诉你了……”
“我是抱养的?”夏可可打断她,只觉得这件事这是狗血到搞笑的地步了。
“嗯,妈妈以前得过一场病,医生说不能生育。”夏母的声音越发柔起来,借着屋内本就微弱的光,小心翼翼地看着夏可可的反应。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不可思议,夏可可只是皱了皱眉,很平静。
难怪在妈妈知道沈灏晨可能是爸爸的私生子时,并没有过问“乱”的事情,敢情他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完全是一丁点血缘都扯不上,这到底算什么事啊。
悲剧。
她和沈灏晨,就是两出悲剧。——那么,这就是当初沈灏晨执意离婚,执意伤害她的理由吗?
夏可可简直是想笑的心都有了。
“把灏晨叫进来吧,告诉他实情。”夏可可想了半天,然后非常理智地说道。
“我说了,但是他不信,他从小……从小就被玉兰灌输了很多事情,他不会相信了。”夏父叹了口气,“我是对不起玉兰,但是没想到她会那么极端。”
“你确实利用了她,是不是?”夏可可现在的反应堪称冷静了。
“我是真的被她吸引过,也没想过要利用她。是她看出来,我很想调回城,就帮我走关系,对方说要她家的一个传家宝,她背着她父亲拿出来了,结果惹了祸……”夏母的声音低了下去,后面的事情,夏可可也能猜出个大概。
痴情的少女为了情郎,将祸事带入家中,可是大祸之后,情郎却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妻子的身边,她怎能不恨?从那以后,也许恨他,是她唯一活着的理由。
但是,沈灏晨又是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要收养他,还要谎称他是自己与夏教授的儿子?
夏可可的脑袋有点疼,想琢磨得更深刻一些,一抬头,瞧见爸爸妈妈都小心翼翼地瞧着自己,仿佛在等着她的判决一般,她心中一软,张开双臂,将两位老人一股脑地搂住。
“好了,反正我就认定你们是我的爸妈。”夏可可努力用最欢欣的语调让他们安心。
其他的事,之后再说吧。
夏父夏母被夏可可八爪鱼一般的爪子搂在了一起,身体相撞,互相望了一眼,突然间也都释然了。
夏父自己结扎,大概也是为了安慰夏母不能生育的事实。他毕竟和她过了一辈子。
以前的事情,已经不能追究了。
以后,还是一家人。所有的问题,仍然要一起面对。
沈灏晨面对着屏幕。屏幕里,正是夏可可一家三口的一言一行,方才的谈话,也清晰地传了过来。
沈灏晨放在扶椅上的手握紧又松开,脸色则是一贯的冷峻,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反应。
反而是在他身后的刘霞有点急了,忙忙地俯身道:“灏晨,你别听他的,他骗你的呢。我爸说了,你肯定是广家的后人。”
沈灏晨不置可否,只是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过身,一脸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地,问:“我看他也确实不知道那个秘方在哪里。不用继续监视了,你们先出去吧。”
刘霞疑惑地看着沈灏晨,但从沈灏晨的表情里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她转头望了望后方的人,终于听话道:“好了,我们出去吧。——灏晨,你呢?”
“我一个人呆会。”沈灏晨淡淡道。
刘霞又看了他几眼,想说点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
他们离开后,沈灏晨一个人站在屏幕前,看着里面渐渐暗下去的画面。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母亲说的那些话,她临死前告诉他,去找那个姓夏的,她说他是他的仇人。她说了那么多话,说自己如何如何怀着他被抛弃,可是她是真的怀孕了啊,那么多街坊邻居都知道都能作证的,他怎么会是抱养的呢?——除非连怀孕都是假的,她一开始就想好了,找个孩子,从小幻真幻假地教育他,用那么多似是而非的故事,告诉他夏教授是多么坏的一个人,以至于沈灏晨的一生,所有存在的意义,不过就是毁掉他。
原来恨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如斯地步。通过毁掉一个人,来毁掉另外一个人。而他只不过是棋子,是工具而已。是那个被毁掉的人。
沈灏晨突然觉得很累,宛如实质,不堪忍受。
夏可可好容易安抚好父母,正要详问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门突然被重重地推开,夏可可转过头,眯着眼睛望过去,还没有看清楚,来人、沈灏晨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伸手抓起夏可可的手腕,便要往外走。
他很少有这样粗鲁的行为,力气也大得惊人,夏可可踉跄了两步,便已被拖到了门口。
夏母本意要拉住可可,也被拖行了几步。
“沈灏晨,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伤害我妻子和女儿。”夏父见状,也顾不上自己年老体弱,老鹰护雏般冲过去,也拉起夏可可,将她拖到自己身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爆发力太惊人,夏可可竟然真的被他拖到了身后。
沈灏晨的手中一空,原本就阴如古井的脸变得暗沉暗沉,在夏可可措手不及时,沈灏晨的手中已经多出一样东西。
乌黑乌黑,与他此时的脸色一样陌生得让人全身发冷的东西。
那是夏可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见枪。
沈灏晨的手中端着枪,黑漆漆的枪管,正好对着夏父。
夏父也怔怔地看着枪管,嘴唇抖了抖,却更坚定地挡着在夏可可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