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了很多次都得不到她的原谅,最后也一赌气,遁入空门了。”顾远桥每次想起这一对,就觉得超级无语。
一个纵-欲了,一个禁-欲了。
一个赏遍繁花,百美丛中过,却越发寂寞。
一个孤守青灯,虔心伺于主,亦从不安宁。
唯有他。
唯有她。
两个心高气傲的……胆小鬼。
“遁入空门?当和尚了?”夏可可睁大眼睛。
这年头,还真有一个活生生的贾宝玉啊,居然跑去当和尚了!
“当了神父。”顾远桥纠正道,“和尚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当神父还容易一些,神职大学毕业就行。”
夏可可当即擦汗。
好吧,这年头,遁入空门的选择性也太多了。
当不成和尚,还可以当神父,实在不行,当喇-嘛,或者进清真寺……连信仰都多姿多彩,可以千挑万选的,何况人呢?
是啊,何况人。
她又怎么能责怪,沈灏晨不肯在她这一棵树上吊死呢?
夏可可的情绪忽而又沮丧了下来,灰头土面的,郁郁寡欢。
顾远桥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夜色氤氲,所以夏可可一直没有注意,他的目光,与平时不太一样。
几乎,称得上温柔了吧。
夜渐行渐深,店里的生意渐渐忙碌了起来,他们也没有久留。
顾远桥其实没有喝酒,只是喝了几杯酸奶而已,结果,他找来的“司机”,还得让他自己送回去。
告辞的时候,老板娘把夏可可拉到了一边,微笑着说:“远桥其实是个不错的人,背地里,我们都叫他情-圣。绝对是濒临灭绝的那一类。夏小姐,以后无论你听到什么流言,只要相信他就好了。”
夏可可当时就汗了。
就顾远桥这样,居然还是“情-圣”?
什么时候情圣变成花-花-公子的代名词了?
不过她还是点点头,很诚恳地应允了。谁叫老板娘太漂亮,让她看得魂不守舍呢?
再说,她为他打工,只要他给钱,就是他说那头鹿是匹马,她也相信啊。又不吃亏。
离开后,夏可可记住了那间酒吧的名字。
“谜底”。
只是不知道,到底男人是女人的谜,亦或者女人是男人的谜,终究都是个没谜底的问题。
时间不早了,顾远桥开车将夏可可送回去。明天周末,连着两天不用上班。
下周再工作五天,就是腊月二十八了,公司会休一周的年假。
回程的路上,夏可可很安静,但是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
顾远桥也只是专心开车,途中经过公司大楼时,他随口说:“新方案写得不错。”
夏可可“啊”了一声,后知后觉地道起了谢,“都是顾总指点得到位。”
工作得到肯定,自然是开心的。
一开心,就拍起了马屁。
顾远桥失笑。
这家伙,虽然在感情上是个白痴,不过拍马屁倒是一溜一溜的,娴熟着呢。不过她恭维的是“董事长”这个身份,可不是顾远桥这个人。
“其实下班后,你可以不用叫我顾总。”他说。
“那叫什么?”夏可可诚心请教。
心底却贼笑地嘀咕:顾总你个头,其实早叫你‘变-态桥’了!
“名字,或者……”他的唇角勾起来,又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我不介意你叫我哥。”
叫哥?
夏可可恨不得做呕吐状,她眯起眼睛,将嘴巴一撅,嗲声嗲气地和了一声,“偶吧?”
顾远桥很开心,“乖。不过还是说中文吧。”
“我觉得还是叫叔叔合适。顾叔叔。”夏可可正襟危坐,正色道:“顾总是我的上司。私底下也应该是我的长辈。”
“我没那么老。”某人脸不红心不跳地纠正道。
夏可可哂然。
原来不仅女人怕老啊,男人也是怕老的。
明明一大把年纪了……
说起来,顾远桥到底多大呢?
她侧过头,第一次那么认真深刻地端详着那张脸。越看越觉得是一张欺世盗名的脸。
眼角是有浅纹的,可是被眼角莫名的光彩掩饰着,让人无法留意,天生一双风-流眼,长着小勾勾,没事儿都能勾住人,然后把人往眼眸里面拽,那么黑的眼珠,夏可可只在初生的婴孩脸上瞧见过,只是婴孩是清澈的,他是深邃的,见不到底,再瞧下去,直接掉下了海底两万里。
至于其他,高鼻薄唇,线条也流畅,还没有发福,双下巴都没有,刀削出来一样干净。可是紧致归紧致,却不会让人觉得他年轻,年轻的人有一种活力,对万物新奇探索的活力。
他没有,他太从容了,仿佛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冷眼瞧着沧海桑田的变化,无动于衷,或者冷嘲热讽。过分淡定,就显得沧桑了。
“你在猜我的年纪?”见夏可可不说话,只是歪着头瞧着他,顾远桥微微一笑,直接点破问。
她真的没什么道行。
心里的东西,全部直直白白地写在脸上,傻子都能一目了然。
“还用猜吗,七老八十呗。”夏可可成心想打击他。
“那你不该叫我叔叔,该叫我大爷了。”他一点也不受打击,还接口道。
“顾爷。”夏可可甜丝丝地叫了声。
突然觉得这个称谓也蛮好的。
顾远桥没有反驳,事实上,他的脸色在此时沉了下来,然后“哧呀——”,刹车被踩死,车停了下来。
夏可可一个不防,往前栽了一下,安全带勒住了肩膀,疼得她一蹙眉。
“呆在车里。把门窗反锁。”还没等她回神,只听顾远桥简短地吩咐了一句,人已经下了车。
夏可可透过前面的视窗望过去,车是停在江边的,自己上班的顾氏大楼就在左侧,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钟了,天气又冷,下着霜,路上根本没有人。
可是,大楼前方却围着五六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戴着风帽,围巾厚厚地裹着脸,隔远了,看不清面目。
夏可可正在疑惑,一瞥眼,就瞧见那些人手里拿着的东西。
塑料壶。装着满满液体的塑料壶。还有……打火机。
她第一个想法,就是——“纵-火-犯”。
他们是要烧楼啊。
而且明显就是冲着顾氏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