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灏晨也许不是出身大富大贵之家,可是这些年下海经商,也与那些人打过交道。那些花花公子,如顾远桥这般,因为应有尽有,所以总能想一些稀奇古怪甚至卑-鄙无-耻的游戏来玩。前段时间是大明星胡丹,而如今……轮到可可了吗?
单纯如白纸般的可可,对那些名利场里混迹太久的人,是有吸引力的。
然而吸引力又能持续多久?
一旦他的新鲜感消失了,可可怎么办?再一次被男人无情地抛弃?
想到这里,沈灏晨的胸口忽而一滞。
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揣测顾远桥的动机,至少,此时,那个声称要为可可与孩子负责的人,不是自己,反而是这个最吊儿郎当的顾远桥。
“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苦衷,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不要回头,只有你走远了,她才能继续往前走。”顾远桥的笑容也在此时慢慢敛了起来,他出奇认真道。
沈灏晨垂眸,默然许久。
然后,他说:“我不会妨碍她去开始新生活。可是在确定你是不是真心之前,我也不会让你接近她。”
语气决绝,隐隐甚至还有威胁之意。
顾远桥失笑,“那能不能请沈先生告诉我,你要怎么去确认?”
沈灏晨那样的态度,仿佛他还在关心夏可可似的,可如果真的关心一个人,怎么能那么不明不白地伤害对方?
顾远桥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别别扭扭的人。
好得不纯粹,坏也不坏彻底。简而言之,就是虚-伪。
沈灏晨抿了抿嘴。
只是眸色深沉,望向顾远桥的目光,没有一点退缩或者心虚,他知道自己的立场,他亦明白自己的可笑,可是,他仍然没有打算退让半分。
别人怎么想,沈灏晨不在乎。他不打算辩解,也没必要辩解。因为这就是他。
做他必须去做的事,不需要被认可,也不需要被原谅。
顾远桥突然坏坏地一笑,露出一种绝对称得上轻-佻的表情。
“如果我确实不是真心,难道你打算现在打我一拳吗?”
他简直是成心想惹他。
沈灏晨神色顿沉,冷冷地看向顾远桥。
以至于顾远桥也警戒起来,提防着沈灏晨随时会出的冷拳。——越是看上去斯文尔雅的人,越是无法揣测啊。
这个准前夫,看来还是一个棘手的障碍物。
麻烦。
华菊回来的时候,便见到这幅剑拔弩张的画面,她有点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不明白在她离开的那一会,两个男人都说什么了。
好吧,也许雄性天生就是好斗的品种。
“可可不是醒了吧,你们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进去看看她?”华菊也顾不上多问,她大步走来,打起了圆场。
“哦,事实上,沈先生已经打算走了。可可昨天是看见他才气晕的,现在好不容易醒了,如果他还在她面前晃荡,不利于病人的静养。”顾远桥瞧着顾远桥,噙着笑,煞有介事道。
沈灏晨居然没有反驳。
也许,是顾远桥的这番话,让他无法反驳。
可可那么健康的人,昨晚会突发状况进医院,除了怀孕之外,本就是因为自己。
也许他应该在她彻底平复之前回避。
“沈灏晨,你真的要走啊?”华菊怔了怔,随后也松了口气。
那张假的化验单也不知道能不能骗过他,万一沈灏晨自己跑去问夏可可,可可这个傻姑娘,可不懂得圆谎。
只怕会一股脑全招出来。
“也好,等可可好一些后,我再告诉你。现在就让她一个人安静会,放心,我会照顾她。”大概是有那么点心虚,华菊对沈灏晨的态度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沈灏晨点点头,礼貌而诚挚道,“这段时间,谢谢你了。也麻烦你转告可可,我已经把自己东西拿走了,她随时可以搬回去。”
“哦。”华菊点头。
心中却不免觉得诧异:他居然把房子还回来了?
也是因为孩子吗?
或者良心发现?
要不就是沈灏晨入赘给那个传说中的富二代九零后,不稀罕那个房子了?
华菊还在那里研究沈灏晨的动机,对方已经转身,向出口走去。许是守了一夜的缘故,他的背影看着那么疲倦,却仍然挺得笔直。自持,清淡,有种过刚易折的倔强。
“等一下,我送送你吧。”华菊不知为何觉得寂寥,她紧接着追了上去。
待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到医院门口,沈灏晨终于打破沉默,他看着脚前的地板,低声问:“孩子……几个月了?”
他决定放弃的那条生命,用一种更强烈的存在感,让他无法继续伪装漠视。
华菊赶紧拿出化验单,递给沈灏晨。沈灏晨接过来,上面写着五十七天。五十七天前……他记得那天可可很开心,穿着一件新买的睡衣,故意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她不会卖-弄-风-情,那些故意扭腰挑眉的动作,与其说是性-感,不如说好笑。像一只踩着猫步,仰首顾盼的小-奶-猫-
笨拙,可笑,……万分可爱。
他不想打击她,于是配合她的表演,他总是忍不住如宠孩子一样宠着她。
因为太配合,所以,大概少了一贯的小心。
那时。可可。那个孩子。
见沈灏晨脸上浮出一层回忆的光晕与柔和的温情,华菊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下了地。看来,她赌对了。
那天夏可可和自己一起逛街,在逛内店的时候,可可在她的一力唆使下,才买了那件镂空蕾-丝-睡衣。
可可当时还为衣服的价格心疼不已。口口声声喊着,“六百多买件衣,还不如吃几顿大餐呢。”
那个吃货。
“拜托,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内-衣可比外衣重要。相信我,穿上它,今晚你和沈灏晨肯定会重温新婚时光。”华菊谆谆善诱。
那段时间,沈灏晨对夏可可已经有点冷淡了吧。反正可可还是买下了它。
多谢那件内-衣,华菊编造的日期才没有乌龙。
“关于这个孩子,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不等沈灏晨继续深想下去,华菊把单子从他手里拿回来,转开话题,问。
日期是假的,可是孩子却是真的。
她总得为自己好友的未来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