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主任,好久没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他双手握着华菊,使劲地摇。一双眼睛却溜溜地打量着她,恨不得直接用目光将她生吞活剥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懂得掩饰。
华菊哂然,被握住的手就像被铁钳钳住似的,动弹不得。
坐在后面的两位领导也觉得尴尬,但不好说什么,只能帮忙打圆场,“来,华主任,这边坐。牛总刚才一直念叨你能干,你可要帮我们好好招待贵客,不能让牛总失望。”
华菊也是酒场里混出来的,这点情况还能摆平,她笑着答应着,另一只手一转,不轻不重地放在对方的背上,将牛总领向酒席,“我保证不会让牛总失望。承蒙牛总看得起,我先敬牛总一杯。”
一听喝酒,手才终于被松开。
牛总笑逐颜开。
华菊很豪气地敬了好几轮,每次牛总一借故贴过来,她就举起酒杯跑场。硬是没让那个人挨身,正在周旋着,小李也匆匆赶到了。
小李是认识牛总的,小姑娘也机灵,只装作不知情,纯属偶遇。还象征性地给华菊送了一份文件,说急着签字。
华菊也借机下了台,拿起文件,说去隔壁房间看一看。
就这样把牛总推给了小李。
她出了房间,走进了旁边的休息室。再把休息室的大门掩上。
耳根顿时清净了不少。
华菊吁出一口气来,毫无仪态地歪在沙发上,拿起小李送过来的“文件”翻了翻。其实是一本在报摊随便买的时尚杂志罢了。她也不着急出去,索性偷得浮生半日闲,在这里补睡一会,等那边散场的时候,再去露个面就行了。
她的手渐渐地落了下来,杂志被慢慢地歪到一边,页面翻动,到了封底,是几则娱乐八卦。小小的一个版面,照片是一位抱着吉他的少年,眉眼清秀,在五颜六色的包装组合中,有种难言的干净。标题是:今年最受瞩目的乐坛新人。
依稀,是叶枫的模样。
华菊睡着了。
她最近总是困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她很快被惊醒,一睁眼,却是已经醉眼惺忪的牛总。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过来。
“牛总,不好意思,不胜酒力,竟然睡着了……”华菊赔着笑,正要爬起来,男人却直接压了过来,一百六七十斤的身躯,一下子将华菊压得动弹不得。
华菊大惊,伸手使劲地推他,“你干什么!起来,不然我叫人了!”
“别装了,都知道你能玩。睡过你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了,这个时候装什么圣女,你依了我一次,我另外再给你一万。”
“滚开!”华菊怒。
“一万不够,那两万?两万够多了吧。你再身娇肉贵,也就是个小职员,清高什么。”那人淫笑,酒气扑面而来,华菊一阵恶心反胃,伸手抡起餐桌上的烟灰缸,就直接砸了下去,“我-丫-你-妈!”
男人吃痛,哎哟一声滚到了地上。
华菊趁机站起来,抓起包包,直接冲出休息室。看也不看那个在地板上嗷嗷喊痛的家伙。
门一拉开,才发现营销总监和小李都站在外面,见她出来,他们的目光全部转向别处,就是不敢看她。
总经理已经回去了。
看他们的表情,大概,已经在外面站了一会。
他们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可是……无动于衷。
华菊站定,望着他们,在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后,她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笑靥如花。
“我在报社五年了,做牛做马,自问没有什么失职的地方,一百多万的广告费你们就把我卖了啊,好,很好!我该不该说,我的价格也不算低?”
笑声里,皆是嘲讽。
也不知道是嘲讽别人,还是嘲讽自己。
总监咳嗽了一声,正要辩解。小李已经站前一步,怯怯道:“华主任,牛总就说想和你单独说说话,我们没想到他……”
“行了,我说谎的时候,你他妈还在你娘的怀里吃奶呢。别在我面前玩这一套。”华菊不耐烦地打断她,扭过头,冷声道:“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了,里面那个人,万一残了死了,还请你们两位帮忙善后。不然,谁也别想好过。”
丢下这句话,华菊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大堂经理还是千篇一律的笑脸相送。
就好像什么事都不知道。
糊涂生财嘛。
华菊一直到了停车场,还是有种肺被气炸的感觉,越想越气。这些年的游刃有余,她一直以为在玩别人,原来自己才是被玩的那一个。
呕心沥血倾注了五年的地方,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她出卖。
没劲得很。
她突然佩服起夏可可来了。原来被背叛的感觉那么糟糕,沈灏晨的事情,一定让可可很难过。
这么难过,死丫头还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华菊心中一疼,直接调转车头去夏可可家,结果,可可没找到,倒找到了一满地的木瓜。
堆放在门外的木瓜已经被人拆开了,哄抢一空,坏的烂的,就七零八落地踩在了地上。——这一幕如果被夏可可看见,一定会口吐鲜血、心疼欲死。
华菊却只觉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想打电话给可可,才发现手机居然丢在酒楼里了。她暂时不想回那个地方。
索性留在车内,一边听歌,一边等着归人。
她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夏可可还没有回来,华菊索性不候了,开着车,漫无目的地从二环转到三环,再从三环转到四环,最后还是灰溜溜地回家。
一路滑行。
华灯初上,万家烟火。
每盏灯火下面,都有着人间的喜乐天伦,只是没有一份是属于她的。
独自爬楼梯的时候,华菊突然觉得寂寞。
而寂寞这种玩意儿,她从来不允许自己有。那太奢侈,也太无谓。
这样一步一步走上七楼,到了楼梯口,华菊低头在包里找钥匙,待翻出钥匙,再抬头时,冷不丁却发现自家门口坐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