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妈妈再也不会对麦劲的话大惊小怪了,机器人也“活了过来”。麦劲根据“机器人的提示”,增加了不少的功能,他信心满满:机器人大赛我一定可以拿奖!
(本文发表于《小艺术家》)
笼中的贵公主
雅雅想要一只狗,很想很想要。
妞妞家就有一只可爱的松鼠狗,全身漂亮的海狸色,只有眼睛和鼻子是黑色的,尖尖的脸型很是娇媚。妞妞说,它可是个漂亮的小公主呢。于是妞妞在它头上绑了个蝴蝶结,小狗高昂着头,慢慢踱步,还真的像公主一样呢。
雅雅羡慕极了,爸爸妈妈做生意早出晚归,周末也常不在家,自己一个人好无聊啊,要是也有只狗狗陪着多好!从妞妞家回来后,雅雅就缠着爸爸妈妈给她也养一只漂亮的小公主狗。
爸爸疲惫地躺在沙发上,说:“我们照顾你都顾不过来呢,哪里还有工夫照顾一条狗。”妈妈也附和着说:“对呀,养一条狗很麻烦的,会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雅雅央求着:“不麻烦的,我会自己照顾它的,求求你们了。”
可是不管她怎么央求,爸爸妈妈都不松口。
“人家妞妞家可以养,为什么我就不可以?”雅雅问。
妈妈瞪了她一眼,说:“人家妞妞妈妈不工作的,能一样吗?”
雅雅也不甘示弱,哭闹着说:“我也想你不要工作,在家里陪我!”
妈妈生气了,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我和你爸爸不做生意,哪有钱把你当公主一样养着?你说,平时你想要什么我哪样没买给你了?你光是公主裙就有满满两衣柜,还有那么多芭比娃娃,别的同学有吗?”
雅雅耍起赖来:“不要不要,我就只要小狗狗!”
最后连爸爸也发火了,把雅雅赶进了房间,说:“快做作业!你成绩本来就不好,该专心学习,养什么狗?不许再提了!”
雅雅把自己的头埋进被子里,哭得很伤心。迷迷糊糊睡着之后,雅雅梦见自己真的养了一只松鼠狗,纯白色的,像极了雅雅从小到大抱着睡觉的小狗玩偶。雅雅也给小狗做漂亮的裙子,把它打扮得比妞妞家的更漂亮……醒来之后,雅雅打定了主意:我自己买一只去!反正存的零花钱很多,买一只小狗不在话下。
放学后,雅雅约了几个同学,一起去宠物市场找了一条跟梦里的小狗差不多的,雪白雪白的,圆滚滚,很可爱的小狗。雅雅把它装在漂亮的笼子里带回了家,还在笼子里铺上了小毯子,摆上装狗粮的碗,雅雅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贵公主。就这样,雅雅偷偷地在房间里养着贵公主,爸爸妈妈还是很晚才回到家,一回家就疲惫地洗澡睡觉了,偶尔听见狗叫声,也以为是别人家的。
雅雅可喜欢贵公主了!每天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它碗里添满狗粮,再逗一逗它,然后才开始做作业。雅雅可不敢耽误学习,万一成绩退步了,爸妈一定会起疑心的。
可是贵公主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天变得无精打采了,见了雅雅没有活蹦乱跳,狗粮也不吃,好像都变瘦了。雅雅很着急,贵公主这是怎么了呀,不吃东西会饿死的!晚上睡觉前喝牛奶的时候,雅雅忽然灵机一动,对呀,牛奶有营养,于是她把牛奶倒进贵公主碗里,贵公主闻了闻,喝了几口。第二天一早,雅雅就发现不对劲,贵公主蜷缩着,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毯子沾满了稀稀的屎。
天哪,贵公主生病了!雅雅撒谎请了病假后,赶紧把贵公主收拾干净送去宠物医院。戴眼镜的医生给贵公主仔细做了检查后,说:“这是乳糖不适症呢,你是不是给它喂牛奶了?”雅雅这才知道,原来松鼠狗不能喂牛奶的,幸好狗狗没什么大碍,医生说只要别再给它喝牛奶就会好的。医生又给她讲了很多养狗狗的禁忌,还问雅雅,狗狗打了疫苗没有,给它上牌没有?雅雅愣住了,她不知道原来养狗这么麻烦的,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回到家后,雅雅再也不敢乱拿东西给贵公主吃了。贵公主虽不拉肚子了,可是它还是无精打采的,一副病快快的样子。雅雅顾不上理它了,自己很快就要期末考试,今天没上学错过了练习课,必须补回来。
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贵公主还是那样子,雅雅很担心它,做题的时候,老是没法专心,千脆放下笔,把它抱出笼子。谁知贵公主一到了雅雅怀里就精神起来了,扭动着身体,摇头摆尾。可是当雅雅把它放回笼子里的时候,它又变得无精打采了。试过几次之后,雅雅明白了,贵公主不是生病,是不喜欢在笼子里待着,想要人抱着抚摸呢。于是雅雅千脆把房门关起来,做作业时,就把贵公主放在自己腿上。
有一天,雅雅放学回家,发现贵公主竟然在客厅里撒开腿跑得欢!茶几上的东西很多跌落在地上,薯片洒落一地,更糟糕的是,柔软的皮沙发被狗狗的长指甲戳出了一个个小孔,有一个还有撕咬的痕迹!雅雅吓得哭了起来,自己怎么会忘记关房门了呀!
贵公主看见雅雅,高兴地跑过来要抱抱,雅雅抱起它,狠狠地摔进笼子里锁上。它呜咽了一声,躲在一角不敢动弹。雅雅一边抹着泪,一边把客厅收拾干净,然后拿大大的抱枕盖住沙发上的小孔。可是当天晚上还是被爸爸发现了小孔,雅雅只好说了实话。
爸爸妈妈看见贵公主的时候,面面相觑,家里养了一条小狗这么久,竟然都没有看出端倪?爸爸对着妈妈一阵埋怨:“惯,你就惯她吧,都惯出公主病来了!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无法无天了!”妈妈也不甘示弱:“你没惯她呀?是谁说女儿就要富养,给她那么多零花钱?”两人说着说着,竟吵了起来。
雅雅抿着嘴,泪珠大颗大颗掉落下来。忽然,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关在漂亮笼子里的公主狗。
(本文发表于《小艺术家》)
丹凤盼朝阳
“欲眠眠不得,欲睡睡不宁。心中事,千重万叠向谁诉,空皱损两眉青……”
收音机正在播《荔镜记》唱段,庆生嫂拿针的手翘起兰花指,在发丝里摩挲数下,愣是定了格,绣了一半的凤凰眼巴巴地等不到下一针,丑不如鸡。
唱腔变成“沙沙”声,庆生嫂才回过魂来,她轻拍几下,收音机又咿呀唱了起来。
“师娘,换了吧,现在谁还听收音机啊。”潮生定定望着庆生嫂,像未曾埋头绣过半针。
“这么多年,听习惯了。”庆生嫂轻声地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这收音机从她十岁开始学潮绣就陪着她,要没它,怕是早熬不下去了。潮绣是个苦活计,坐上几年冷板凳也未必绣得出精品。这几年庆生嫂收过几个学徒,都是针还没拿暖就另觅生计去了,只有潮生坚持了下来,可庆生嫂心里明白,这读过大学的后生仔为何不走。
“我送你的MP3呢?想听什么戏都有。”潮生凑近。
“用不惯。”庆生嫂往后缩。
“师娘,不是我说你,都什么年代了,你太守旧了。”
“潮绣本来就是传统营生。”
“那也该变通变通!你看你绣《丹凤朝阳》,两天了还光溜溜不见尾,要是听我的改用电脑绣,早赚大钱了。”
“电脑绣的,全一个样,没点灵气。”
“哎,这年头潮绣就是个礼品,精美就行。”
“你这是糟践传统工艺。”
“传统,你被传统害得还不够?你说,你爹你娘给你认真起名字了吗,他们送你上学了吗?是谁早早就把你嫁了?还不都是那重男轻女的该死传统!”潮生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了。
“我……”庆生嫂语塞,潮生说的是事实,人们只知她是庆生嫂,谁也不知她的真名叫陈妹仔,或者这根本也不算个名字。学倒是上过两年,可“丹”和“单”都没分清就辍学学绣去了。
“还有,就记者来采访那天,那老姿娘说你什么了?她说你是下不了蛋的凤凰,还不如鸡!”
“别说了!”
眼见庆生嫂眼睑即将爆闸,潮生慌了神,一把搂住庆生嫂,“我这该死的嘴!你别往心里去啊。我是见你魂不守舍的,替你不平呢。”
“有什么不平的,这就是命。”庆生嫂吸吸鼻子,扭身挣脱潮生。
那天记者来做潮绣文化遗产继承情况的报道,不知怎的就挑中了庆生嫂。庆生嫂也不含糊,过桥、踏针、捞花瓣演示得针针精准,“二针企鳞”的绝活更是妙不可言,绣出的凤凰浮雕般屹立布上,雍容华贵。记者惊叹不已,大赞她是“潮绣之凤”,谁知庆生娘听了竟冷“哼”一声,当众抛出那句让她难堪的话,看看庆生,没听见似的,低头吧嗒抽着烟。她恨吗?不恨。她怨吗?不怨。正如她说的,这就是命。
“你就不该认命!生不出来就一定是你的毛病?就不能是庆生兄有问题?”
“瞎说,生仔可不就是女人的事。”
“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要换成我,你早怀上了!”
庆生嫂惊慌地捂住他的嘴,“你疯了!”
“我是疯了,不疯我能在这捏了两年针?不疯我偷偷给记者塞红包?不疯我看不得你受委屈?这世上只有我真正心疼你!”潮生越说越激动,牢牢攥住庆生嫂的双手。
“潮生,我……”庆生嫂眼睛迷离起来。
潮生趁机抱住她,把嘴凑了上去,庆生嫂挣扎几下就没了力气。不多会儿,两人已倒在布料堆上。
“不行,庆生会宰了你。”庆生嫂“嗖”地扯拢衣服坐起来。
“他不会的,”潮生翻身覆住了庆生嫂,“他知道自己不行,拜托我帮他留个后。”
庆生嫂瞬间被雷劈中,竟忘了挣扎,活尸般瘫着。忘情的潮生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着:“妹仔,我一定会让你怀上的,一定!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啪!”庆生嫂忽然使尽全身力气狠狠扇向潮生,掌心的痛直达心扉。
潮生被吓住了,不敢妄动,整个绣房静得诡异,只有收音机在咿呀唱着《乱世鸳鸯》:“有才有德真君子,有才无德非男儿。”
一只愤怒的凤凰在庆生嫂眼前盘旋,一圈,两圈……渐渐就飞远了,只剩下孤凄的背翼。她闭上眼,缓缓搂住潮生……
冬去春来,庆生和潮生合办的“庆生嫂绣坊”正式挂牌,鞭炮震天,硕大的电子设备把新绣坊塞了个满满当当,就像庆生嫂凸起的肚子,几乎要撑破棉衣。多亏那篇报道,来定绣品的络绎不绝,俩人利益均沾,笑逐颜开。庆生嫂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她躲在旧绣房,较劲似的飞针走线,针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一把扎到手指上,鲜红的血珠子砸到布上,晕开,活像凤凰吐了血。庆生嫂心疼地抠着那抹红,寻思着:要不,试一试把这血迹绣成个太阳?
就是这个味
门开了,俩小伙子拧巴着身子,点头哈腰往外退,差点撞刘姐怀里,他们用眼角扫了刘姐一眼,拧直身子走了。刘姐一进屋,一股特别的味道迎面扑来,熟悉又陌生,啥味?刘姐没空多想,麻溜地扫地抹地擦桌子,摘菜洗菜米下锅,不一会儿,满屋饭菜香。
院长今儿是真高兴。
“刘姐,把刚才学生送来的酒开了。”
“院长,今儿有喜事?”
“不就是评上区劳模么,”院长太太笑开了花,“一大早好几拨人来祝贺了,累人。”
“哟,那是大喜,恭喜院长了。”
“小事,小事,”院长往沙发上一仰,“家里的事,辛苦刘姐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没退休那会儿,扫大街比现在辛苦多了,挣得还少。”
“扫大街”仁字一出口,刘姐就想抽自己嘴巴,咋老是戒不掉啊,给主人家掉份。偷瞄太太,脸上的花还开得好好的,像是没听到,幸好幸好。
一拔瓶盖,酒香瞬间盖过饭菜香,直勾勾钻进刘姐脑袋,硬把里面唯一跟酒有关的记忆给揪了出来。刘姐不喝酒,但那次实在是高兴啊,破天荒尝了一口,香里透着辣,辣里泛着酸,眼泪就出来了。
见刘姐拿着酒出神,院长难得的慈祥:“来,你也尝尝,这酒不错。”
刘姐受宠若惊,本能想推辞,却难敌记忆的蛊惑,竟鬼使神差地说:“一点就好,一点就好。”
“刘姐有口福了,这酒贵着哩。”太太忽然插话。
院长果然只倒了一点,刘姐抿了一口,泪就飙出来了。
“怎么样?”
“当年我评上市劳模的时候,老伴非要开二锅头庆祝,我拗不过他尝了一口,没错,就是这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