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超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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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附录(1)

想象力与元叙述——王溱访谈录

雪弟

雪弟:请简要谈一下你的求学和工作经历。

王溱:说起来我大部分经历都与文学隔着一层纱。

当年吃了不懂填志愿的亏,暨南大学中文系没读成,去了英语系,拿了个八级证,出国旅游不至于像没头苍蝇,但用于谋生就勉强了;于是把证一扔去一家小出版公司当了文案,出书不少,全是别人的;一年后见网络势头好,跑去网易当编辑,想着终干能写署自己名字的文章了,结果一晃七年,采访报道专题多如牛毛,跟文学沾边的一个都没有,甚至有给广告客户拍马奉承的嫌疑,都不好意思署自己的名。二0一三年跳去一家小网站当编辑部主任,收人更可观却忙得团团转。忙到极限忽然就开窍了,开始强烈地认为梦想高干一切,隔在我和文学之间的那层纱,可不就是名利?不舍哪有得,我毅然辞了工作,专心写作。也是运气好,适逢广州文学艺术创作研究院公开招聘创作人员,努力了一把竟考上了,当上了专业作家。此后有一段时间,为了自励,写了不少以梦想为主题的小小说,比如《假如不曾错过》《影子》《想变成鹰的人》等。

雪弟:你哪年开始写小小说,因何机缘?在此之前,都进行过哪些类型的文学创作?

王溱:我是在二0一四年年中才开始写小小说的,也就是刚辞职那会儿。时间充裕了,写什么好呢?在大学时发表的大多是鸡汤散文,在网易写的大都是采访报道,按理说写散文或纪实都比较顺手,但总觉得吃多了反而腻了,于是试着写了几篇很短的小说,一两千字的,一朋友看了惊赞,你这小小说写得不错呀,我才知道原来这叫小小说。于是上网搜寻关于小小说的信息,找名家作品来学习,结果搜出了郑州小小说高研班六期招生信息。闲着也是闲着,就报名了,在高研班认识了不少的小小说文友,发表了一些作品,也算混进小小说圈子了。说实话,这么多年的工作,对平媒的没落、纯文学刊物的窘境都有所了解,所以挺看好小小说这种文体的,它符合当代阅读节奏、便于传播,在移动互联网时代、自媒体时代,具有独到的优势。

雪弟:读过你十多篇小小说,最大的感受是“新”。如《童年》《穿睡衣的女人》等在素材处理上的不落俗套,《等一个人》《钓青蛙》等在文体形式上的探索。很容易看出来,想象大干经验是你创作的根本,也是你作品的“新”得以生成的最重要因素。请你对此发表一下看法。

王溱:雪弟老师说得很对,我对自己的长处和短板有清晰的认识。毕竟不是科班出身,文学理论欠缺、创作经验不足、阅历不足、没有系统的文学知识结构,这些都是我的短板,但也正因为这样,写作时限制我的条条框框很少,自由发挥的空间更大,甚至有时连属于哪种文体都不去考虑,写了再说,于是才有了老师说的“新”。我从小是个爱做白日梦的人,想象力比较丰富,短期内我能做的就是扬长避短,先把想象力充分发挥出来,我甚至给自己写的这类充满想象力的小小说趣称为“漫画式小小说”,因为很多人物都带有漫画特征,背景亦真亦假,又不同于怪诞,最典型的是那篇《假如不曾错过》。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继续广泛阅读,累积经验,希望将来老师可以从我的作品中感觉到我的成长。

雪弟:如果要我从你的作品中挑两篇最喜欢的,它们无疑是《童年》和《等一个人》。《童年》以“我”帮父亲找回童年清单为叙事脉络,表达了人们对单纯和快乐的渴求。同时,又以装玩具的绿匣子为道具,书写了一种简单而又深沉的父爱,这就使得《童年》的内涵极为丰富。请你谈一下这篇作品的创作过程。

王溱:《童年》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一篇。当时这个题目是高研班的同题作业,同题考验的就是“新”,必须跟别人不一样。首先是解题,我见同学们写的大都是自己的童年、亲人的童年、甚至名人的童年,我就突发奇想:为什么必须是某个人的童年呢,为什么童年不可以是一种物化的东西呢?于是我把童年定义为是一种可以拿到手的东西,让主人公去取这个东西。第二步是定立意,童年,一般最容易想到的立意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我决定用逆向思维,反过来写子女对父母如何尽孝。第三步是情节构思和叙述角度。我爸爸是个老顽童,他与我儿子之间的一些对话和争吵给了我很多启发,人老了,可不就变成孩子了?于是作品以人到了老年期反而慢慢“变小”为走向,从少年到儿童,到婴儿,到最后从这个世界消失。最后是细节的处理,比如绿匣子这个道具的设置是花了一番功夫的,我大量地查阅了三代人在小时候具体都有哪些玩具,争取有共鸣。

雪弟:喜欢《等一个人》的原因有两点:一是对生态破坏的深情反思。对生态破坏进行反思的小小说有很多,但很少有像《等一个人》这样写得如此深情;二是“元叙事”的成功运用。与《不是童话》《钓青蛙》在运用“元叙事”时显现出来的刻意不同,《等一个人》则水乳交融,十分自然。这种叙事策略不仅没有拆解主题,反而使主题得到了强化。你为何这么热衷于“元叙事”呢?

王溱:也不能算是热衷,应该说是无意而为之。《等一个人》最初是在开车时看到很多城乡接合部的路口有举着“带路”牌子的人,当时就很惊愕,居然还有这种职业?后来有一次找不到高速公路人口,还真花十块钱帮衬过一次。那次兜兜转转才去到人口,实在隐蔽,没人带路还真难找,对这些高速公路的建设方案也不免怀疑。建设的无序、生态的破坏,写过的小小说实在太多了,以我的阅历和知识结构,也无法从立意更深的层面去突破。然而情感是饱满的,当情感与知识结构之间有鸿沟时,元叙述是个不错的桥梁,能天马行空地把情感都抒发出来,又不至干读着干涩无味,那就算是成功了。当然不是每一次运用都能成功,《不是童话》和《钓青蛙》还有改进空间,我会认真考虑。

雪弟:你的小小说语言很有特点,一是比较简洁,如“老爹往阳台上一站,杵成了一座山”(《童年》),三言两语就能生成画面;二是比较形象,善于使用象声词等;三是灵动。但也有些语句在作品中不是那么协调,如“它像个定点的圆规,一圈一圈绕着飞,飞出生命的轮回”(《童年》)。单独看这几句,挺好,但放在作品中,“飞出生命的轮回”这句就比较生硬和别扭。不知你怎么看?

王溱:语言方面,我比较谨慎,毕竟是小小说,受字数的限制很大,一个字都不能浪费。通常我都是先按照自己的感觉写完,保持住语言风格,然后再逐句琢磨:读着是不是顺畅?这句有没有更生动或简洁的表达方式?这个词是不是准确?说到“它像个定点的圆规,一圈一圈绕着飞,飞出生命的轮回”这一句,其实后来我发现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飞不出生命的轮回”。写的时候脑海里显现的就是被绑住的金龟子在一圈一圈地飞,很像人的一生——幼,小,青,中,老,中,青,小,幼,跟《童年》的主题是一致的,生命就是这样在轮回,谁也逃不掉。可能这个意思没有表达好,显得生硬了。

(作者系惠州学院副教授,著名小小说评论家,出版有《当代文学格局中的小小说》《中国小小说地图》《论广东小小说》等多部评论集,金麻雀奖获得者,《小小说时代》主编)

静静地写就好

刘建超

漫步在广袤的原野,总是为能发现几朵风姿独特的小花而心有所动,仰望星河灿烂,总是为能找到几颗明亮的星星而心生欢喜,书海中寻觅徜徉,总是因为有几篇佳文轻轻触动了心扉而共鸣抚慰,读了王溱的小小说集《超乎想象》,如饮美酒,香醇而不醉,如品清茶,唇舌生津而回味,王溱作品给我的冲击真的是美感丛生,超乎想象。

我也是二十几岁就开始写小说了,三十多个春夏秋冬发表的小小说近千篇了,看过的小小说超过万篇,小小说的阅读已经让我麻木,千字文已经极少再能燃起我颓废的神经。对八0后的作品,我更是不屑一顾,觉得和我女儿一样年纪的人,能有多少阅历,能知晓多少这个复杂多变浑浑噩噩的世界。我还固执地认为只有经历过苦难,历练过挫折的五0后,六0后才会有积累,才会有发现,才会有深度,才会描绘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社会。阅读王溱的小小说,驱散了我的固执,让我对八0后的境界刮目相看,王溱用她独特的目光多变的视角展现大千世界的绚丽广阔充盈丰沛。用她年轻鲜活的语言勾勒出人类生存的坚硬质感,用她智慧的思维拷问人与自然生存和毁灭的纠缠对立与愤怒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