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墨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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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脱身

墨狐狸和教授在公安局跟杨天河斗智斗勇,墨阳会所据点那边,兔兔、老秦和乔阳也迎来了他们自己的危机。

“果然来了。”顶楼会议室的窗帘早已拉上,兔兔站在窗边,撩起窗帘一角向下张望,看到一辆面包车停在门口,车上下来五六个膘肥体壮的大汉,她发出一声冷哼。

刚才,三人推测出要整他们的是黑客组织龙裔后,兔兔当机立断让老秦将安全屋线索打印出来,叮嘱他删掉电脑里的所有文档并且将硬盘物理损毁,只留下一个全新的笔记本电脑带走。她自己则毁掉了这次行动的各种纸张资料,然后跑下楼跟乔阳一起将几人的贵重物品塞进三个大背包里。

“咱们走吧?”乔阳背起最沉的一个包,跟兔兔和老秦一起打扮成背包客的模样,锁上会议室。他本以为兔兔会带他们去乘平时没人乘的货梯,又或者走楼体外面的消防楼梯,谁知兔兔一马当先,领着他们爬梯子上了天台。

上到天台后,兔兔跑到楼边的手摇式折叠伸缩金属桥前,在乔阳震惊的目光中转动摇杆。随着摇杆转动,本来折叠在一起的金属条像手风琴一样伸开,形成了一架长约五米、宽约一米的桥,桥的另一端堪堪搭在旁边那栋居民楼的屋顶上。女孩做完这事,帅气地拍拍双手,对乔阳一甩头:“小太阳,走起!”

“……等等,”乔阳咽咽口水,后退两步,不安地打量眼前的桥:一层薄薄的金属板是桥面,交叉成菱形的金属管是护栏。他不禁发问:“这就是所谓的紧急脱身通道?顶楼上的简易金属桥?这玩意儿牢固吗?”

“牢固的,墨狐狸买的东西你还信不过吗?”兔兔不耐烦地催促他,“快点,那些打手要上来了。你该不会怕了?”

韩墨认证的质量还是让乔阳比较放心的,他深呼吸一下,牙关紧咬,踏上金属桥就往对面走。脚下的桥面感觉很软,伴随行人的动作,整个桥体都在微微颤抖,似乎下一秒就会从对面楼顶的墙沿上颤下去。

乔阳放轻呼吸,收住自己胡乱发散的思维,甩掉眼前浮现各种高空坠落的电影画面,加快步伐抵达了对面屋顶。

第二个上桥的是老秦,他的手虚搭在桥的护栏上,几乎没扶,步伐稳健地走了过来,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简直令乔阳刮目相看……当然,如果他下桥后没有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就更好了。

兔兔第三个过桥。这姑娘看着娇小玲珑软绵绵,实际上胆子大得惊人——缺乏恐惧感,这正是******人格障碍的病理表现之一。只见她背着大大的包,小兔子一样“噔噔”从桥面上跑过,看得乔阳和老秦心惊肉跳,不自觉伸出胳膊想要接她。

三人会合后,兔兔跪在墙沿上,努力地向外伸出手去,掰开最后一块桥底板下面的安全栓,接着招呼两个男人跟她一起抽动桥板。几个人费了点功夫,终于把最后一块桥板抽了出来,如此一来,其他人便无法使用这个折叠伸缩桥了。

毁掉桥后,三个人从顶楼下到居民楼,通过楼梯走出去,扮作准备出游的一家人,一边说笑一边走向停车场。

经过门口的面包车时,他们看到一个戴墨镜的高壮司机坐在车里,他手中的对讲机里正传来他同伴的声音:“会议室的门撬开了,什么都没有!”“电梯没动。”“楼梯没人。”

“有个梯子能通天台,我上去看看!”

墨阳三人若无其事地绕过面包车,打开他们的黑色商务车坐进去。兔兔刚把车钥匙插上,就见墨镜司机突然从面包车里探出头看朝他们看。

“他们发现伸缩桥了,快走!”副驾驶座上的乔阳提醒道。

“不用你啰嗦!”兔兔娇喝一声,一踩油门,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商务车拐出停车位,如离弦的箭般射了出去!

老秦和乔阳动作一致,颤颤巍巍拽出安全带扣上。

他们身后,面包车紧紧地追了过来,一场路面追击就此开始。

兔兔带着老秦和小太阳飙车的同时,杨天河对教授的审讯再次遇到瓶颈。

“……好,这就是你们这次行动的全部内容。”杨天河转了一下手里的笔,侧头看看陈洋用电脑录入的笔录,点点头,“以前的行动呢?说说蔡子杰那个案子是怎么回事?”

朱先闭上嘴,低下了头。

“杨队。”陈洋戳戳杨天河让他看屏幕,自己在上面打字:“按朱先的说法,墨阳在这个案子里做的事根本无关痛痒,想起诉他们都找不到由头,顶多拘留几天的事儿。”

杨天河点点头,示意:我知道。

陈洋继续打字:“您觉得他是真心交代吗?以往逮住他这么多次都没问出东西来,今天这么容易就配合?我总感觉怪怪的。”

怪怪的吗?杨天河手指敲敲桌面,心中暗想:是有点怪怪的……本以为是找到了击溃他的点,可从他的供述来看,此刻他头脑清醒、情绪稳定,能够用最巧妙精准的语句描述墨阳的行动,打了一个又一个法律擦边球……不对,他刚才不是被我击溃,而是故意卖破绽跟我说这些。为什么这样做,拖延时间?拖延时间有什么意义,他不担心屠香他们的安危?

正想着,一个本市小刑警冒冒失失冲进来,大着嗓门嚷嚷道:“杨队,一伙打手模样的人去墨阳会所抓人了!不过会所里的人提前觉察,开着车上绕城高速跑了。打手开着车在追,我们刘队也开着车追上去了,他让我来问问您下一步怎么行动!”

“谁让你进来的!”陈洋勃然大怒,拍桌子站起来:“出去!”

“啊?”小刑警被骂懵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错了,一张脸胀得通红,憋着气退了出去。

陈洋恨恨地喷了口气,扭头看向朱先,就见那男人一扫先前的颓废弱势,抬起头,略显刻薄的嘴角挂起放松的笑容,抬起铐着手铐的手,慢条斯理地用中指推推眼镜。

杨天河放下笔站起身,拍拍陈洋的肩:“走吧,咱们出去。”

陈洋依言收了笔记本,走出门后才问:“杨队,不继续问了?”

“问不出什么了,咱们的筹码已经没了。”杨天河叹气,捏了捏眉心。

陈洋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朱先刚才是在拖延时间?他想判断一下同伙是否了解敌人,如果他们真的不幸被擒,他才会用墨阳的有效犯罪证据来做筹码、让我们去救人?”

“嗯。”

“哎!”陈洋气得一捶墙,“都怪刚才那个冒失孩子,应该给他记过!”

“不要怪他。”杨天河却说,“就算那孩子没有乱说话,朱先也会获悉他同伙的情况……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把我们拖在会议室里听他讲话?只要我在他面前,就总要有人来汇报墨阳其他三人的情况,汇报者的表情、动作、嘴型,包括我听到消息后的反应,都将是他的信息来源。”

“嘶……”陈洋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虽然在经济特别行动署见多了高智商罪犯,可我还是不习惯……这么聪明又不走正道的人,想想就汗毛倒竖。”

“是啊,他们很可怕,审讯时想骗过骗子是很困难的事。”杨天河浅笑,指指关着朱先的审讯室,“这里关着的是骗子,而这里关着的,”他又指了指关着韩墨的审讯室,“是教骗子去骗其他骗子的骗子。”

陈洋听了一耳朵“骗子”,脑袋转了一会,冒出一个主意:“要不,我们去诈一诈韩墨?就说朱先已经把事情都交代了,让他也赶快说出来,以求减刑?囚徒困境永不过时啊。”

杨天河不置可否,只说:“你可以进去试一试。”

陈洋点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韩墨的审讯室。杨天河则走到观察室里,站在单面玻璃前,跟其他警员一起听审讯室麦克风传来的声音:

“韩墨,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陈洋问。

韩墨抬头,露出茫然无辜的笑:“什么?”

“我发现你这个人挺不义气的,你一点都不担心还在外面的同伴吗?他们正面对着未知的威胁呢。”

韩墨耸肩:“我相信人民警察能保护好人民。”

“朱先可比你上道多了,为了让我们出警保护你们的同伴,他已经讲出了你们的犯罪事实,愿意成为污点证人来控诉你们墨阳的罪行。鉴于他积极配合的良好表现,我们会上呈检方为他申请减刑,你……”

陈洋的话还没说完,韩墨就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用堪称温柔慈爱的眼神打量面前的警察,旋即扭脸看向单向玻璃。

玻璃另一边的几个年轻警员都不自觉屏住呼吸,虽然心中清楚对方不可能看到自己,却总有种自己被对方盯住的错觉。这人的目光怎么说呢?像是攻击性强大却酒足饭饱的豹子,慵懒并不能削弱他的威慑力。

韩墨盯着单面玻璃看了一会,缓声道:“杨队长这是看我坐着无聊,送个小朋友进来讲笑话哄我开心?好意心领了。”

陈洋被气得耳朵快冒烟,跳起来,步伐凌乱地走出审讯室,垂头丧气地回到杨天河跟前:“队长,他根本不吃这一套……”

“没事,别沮丧。”杨天河拍拍他的肩,“我追着他跑了这些年,也没搞清楚他到底吃哪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