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进车里,雾茫茫立即就痛呼了一声,赶紧调整坐姿,只敢侧着身半坐。
路随刚才下手太狠,雾茫茫觉得自己的屁股估计已经是发酵馒头那般肿了。
哪有人还像惩罚小孩子一样揍屁股的。
路随拍了拍他的腿,雾茫茫立即把脑袋放了上去。
她也不多说话,只是把手机递给路随,上面是她百度的内容。
“虽说臀部是人身上软组织最多的地方,但如果打击力量超过其承受能力,尤其是连续、反复地打击,就会造成大面积软组织挫伤,出血。严重的会使有效循环血量减少……最后导致人的死亡。同时,这种挫伤还容易引起急性肾功能衰竭而死亡。”
“送我回半山别墅。”雾茫茫闷闷地道。
“今天不行。”路随似乎丝毫没有内疚感。
雾茫茫一口咬在路随的大腿上,夏天的裤料薄,咬起来特别有劲儿。
路随摸了摸雾小狗的脑袋:“明天再送你过去。”
“为什么?”雾茫茫问。
“小别胜新婚嘛。”路随大言不惭地道。
“下午已经胜过了好吗?!”雾茫茫愤怒。
照例是回路宅,谁让司机的薪水不是雾茫茫开的呢。
车子驶进门的时候,宅中用人都出来列队欢迎女主人重归了。
雾茫茫有些尴尬地对着老彼得打了个招呼,想当初可是她坚决要分手的,现在觉得真是丢人。
反观路随,完全无法从表情解读此人强大的内心。
雾茫茫以前用的那间女主人的房间已经重新装修过,走进去有一种换了时空的错觉,俨然是古代千金小姐的闺房。
花梨木的短榻、屏风、多宝阁,镂空缠枝葡萄纹的月洞门隔断。
古色古香当如是也。
唯有一点儿不同,那就是床。
床是新造,木料皆为仿古,形状却是具有现代风格,因为雾茫茫不喜欢古代那种拔步床,觉得气闷。
但床头、床脚的设计都很有古感,所以并不突兀。
雾茫茫睡在这间房里,估计能很自然地演一出“穿越剧”:这是哪里啊?是在拍古装剧吗?
雾茫茫在心里把穿越戏演了一遍,乐得在床上打滚,眼神无意间落到多宝阁上的陈列物时,忍不住道:“路随这糖衣炮弹可真是下够了血本啊。”
雾茫茫取下一个白玉双耳盏把玩了好一会儿,直到安妮来叫她吃饭她才依依不舍地放下。
“茫茫!”路琳看到雾茫茫从楼上下来时,大吃一惊。
雾茫茫看到路琳其实也是惊大于喜的,不知道路琳出现在这儿,是路随手脚太快,还是真的巧合。
雾茫茫睃了路随一眼,然后上前拥抱了一下张开双臂欢迎她的路琳:“路琳姐。”
路琳热情得不肯撒手,当着路随的面抚摸雾茫茫的背:“瘦了。”
雾茫茫看穿了路琳的心思,知道她这是想给路随添堵。
而雾茫茫呢,因为下午被痛揍了一顿,心里也不舒坦,就由着路琳碍路随的眼了。
“吃饭吧。”路随一把将雾茫茫从路琳怀里拖出来。
雾茫茫回头就抛了个媚眼给路琳。
“路随这是怎么把你追回来的啊?费了很大力气吧?”吃饭时路琳装作随意地问出口。
这种时候胳膊肘绝对不能往外拐,雾茫茫嗔了路随一眼,然后转向路琳道:“没有,是我太心软了。”
“女人太心软,轻易就被男人挽回,他们可未必懂得珍惜啊。”路琳这是明火执仗地开始挑拨离间了。
“你是在回忆你以前有多蠢吗?”路随讥诮地笑了笑。
路琳脸色一变,雾茫茫赶紧埋下头,看来路随是专拣路琳的痛脚在踩。
好在大家都是场面人物,很快姐弟俩就将话题转移到了生意上。
雾茫茫默默地夹着菜,听见路随抛来一句;“吃点儿青椒。”
管得真多。
但雾茫茫从路嘉楠那儿学来的,尽量不当着别人的面给自己男人难看,所以她听话地夹了一根儿青椒丝。
但是直到吃完饭,这根儿青椒还在她碗底躺着。
雾茫茫觉得很完美,阴奉阳违这种事儿,她以前跟路随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
餐后,安妮照旧例给雾茫茫送来排毒养颜的果蔬汁,雾茫茫尝了一口,满嘴的青椒味,而当着路琳的面她还不能喷路随一脸,实在有些郁卒。
时针飞快地走到了八点半,路琳有心和雾茫茫继续叙旧,路随却已经起身送客:“你该回去了。”
路琳看了看表,微微皱眉:“时间还早,我和雾茫茫许久不见十分想念,你如果忙就忙去吧,我又不是外人。”
路随托着雾茫茫的腰拉她起身,然后并肩对着路琳道:“我和茫茫要休息了。”
“这么早?!”路琳显然不信路随的逐客之言,“至于这么猴急吗?”
至于。
路琳刚走,雾茫茫就被路随拎上了楼。
“我不想这么早睡觉,现在年轻人哪个会九点就睡觉啊?”雾茫茫反抗道。
“等会儿再起来就是。”路随箍着雾茫茫的纤腰不松手,咬着她的耳垂轻声道:“我想你了。”
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等雾茫茫再起床时,已经是次日十点多了。昨天一天过得乱七八糟,这会儿灵台才算空了。
雾茫茫的指尖在路随的胸膛上若有似无地划着,路随也不阻止她,只是静静地闭目仰躺。
“你昨天骗我说在A大,其实是早就料到我要来找你的是不是?”昨天已经提到了这个话题,但是因为“老苹果”事件被路随直接忽悠了过去,雾茫茫就没顾得上问了。
“还说今天没时间去看我,那你现在睡到十点钟就有时间了?”雾茫茫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中了路随的圈套。
可气的是路随一直不说话,雾茫茫气得干脆翻身骑坐到他腰上。
“说!你是怎么算准我会来的?”雾茫茫恶狠狠地将手刀比在路随的脖子上。
“你当我是神仙吗?能掐会算。”路随捉住雾茫茫的手,亲了亲她的指尖。
虽然路随不是神仙,但是这人实在太会拿捏人心。
雾茫茫没回城之前,路随一直是“我很忙,我很忙,虽然我很忙,但是我愿意当空中飞人去看你”的状态。
雾茫茫回城之后,路随是每天上班一小时,然后就各种空闲的状态,每天虽然都有各种邀约,但并不是不能推掉,至少比起女朋友来,重要程度绝对不高。
雾茫茫都快看烦路随那张老在她面前晃悠的脸了,若不是看在他的腹肌的情分上,她真的很想让他立即消失。
约莫过了半个多月,有一天晚上,雾茫茫被路随折腾厉害了,迷迷糊糊地想起自己这日子和从前好像没什么差别,依然是每晚九点就上床睡觉了。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路随是命令她去睡觉,现在则是连哄带骗,手段虽然有差别,可是结果完全没有变化。
至于清晨的晨练,雾茫茫总是能听见路随对她说:“你最近脸好像胖了。”
“你XS的裙子还能穿得下吗?”
“腰怎么胖了一圈?是不是有了?”
每天被这样轰炸,雾茫茫能不起床晨跑吗?她感觉自己每次跑步都像是被路随遛狗。
这样的事情如果雾茫茫还在A大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但是在路宅就不同了,客场作战,气势上先天就输了。
雾茫茫蠢了半个月之后终于发现,路随当初根本就是为了把她哄回来才故作忙碌的。
也真难为他一天里本城和A城来回跑地演戏。
当时雾茫茫感动得不行,又心疼得不行,怕路随这样奔波,身体吃不消,又觉得他家大业大,还能为自己这么个小女友做到这个份儿上,诚意已经表达得妥妥的了,再傲下去就是她自己矫情了。
作为女朋友,雾茫茫当然要善解人意,结果人太善良了就容易犯蠢,直接跳入了路随一早就给她挖好的坑。
雾茫茫都快把自己蠢哭了。
为着体贴路随的繁忙,在学校的时候,雾茫茫只让路随帮她提了两次开水就没有再奴役他了。
每次路随到A大,她都乖乖地跟他去荔枝园呢,现在想起来,还有比她更傻白甜的女人吗?
“起床了,小主子。”路随低头在雾茫茫的脸蛋上轻轻咬了一口。
雾茫茫捂住自己的脸,脚在空中狠狠踢了踢:“走开。”
“不去跑步吗?”路随伸手拎了拎雾茫茫后腰上的小肉。
雾茫茫一把拍开路随的手,把脑袋埋进枕头里,撅起屁股面对路随:“我不减肥!”
“乖,起来吧,你起来,今晚我继续让你演小主子。”路随在雾茫茫耳边吹气。
小主子你妹!她根本不愿意演好吗?从头嗨到尾的都只有路随一个人好吗?
“我要睡觉。”雾茫茫坚决不肯再犯蠢了。
“那好吧。哎,不过一个人去跑步真没什么意思。”路随隔着被单将雾茫茫抱在怀里。
呵呵,你都坚持晨跑八百年了,当初怎么不说没意思?雾茫茫腹诽。
“算了,我也陪你继续睡吧。”路随开始脱衣服。
雾茫茫是无所谓的,睡就睡呗。
十点钟时雾茫茫下楼用早晨时,看到路随在看文件,顺便瞥了一眼,随口问道:“什么东西啊?”
“体检报告。”路随道。
“咦,让我看看。”雾茫茫端着牛奶凑过去看了看,报告上写着有轻微脂肪肝,建议多运动。
雾茫茫的眼睛在路随身上扫了一圈,实在看不出他这样的体型居然会有脂肪肝:“应酬多了吧,酒喝多了吧?”
路随随手将报告放下:“无妨,没什么大碍。”
雾茫茫咬着牛奶杯的杯沿嘟囔了一句:“男人平均寿命比女人低好几岁呢。”
路随探过去咬住雾茫茫的耳朵:“放心,我死了遗产都给你,你好当富婆。”
雾茫茫不屑地嘁了一声。
当天晚上,路随打着多运动的医嘱口号,轻轻松松就在晚上九点的时候把雾茫茫骗上了床。
第二天早晨雾茫茫的生物钟让她很自然地在六点钟就醒了,因为路随一直在她旁边辗转反侧。
“睡不着就起床去跑步啊。”雾茫茫踢了路随一脚。
路随一把握住雾茫茫的小腿,手顺势往上摸:“一个人跑步没什么意思,不去了,我陪你睡懒觉,今后你就不用抱怨每天早晨起来就看不见我了。”
雾茫茫暗骂曾茹绫这个叛徒,对路随看来真是无话不说啊。
骂归骂,雾茫茫就是个心超级软的妹子,她一骨碌地爬起来:“真是怕了你了,我陪你去跑步啦。脂肪肝搞不好要发展成肝硬化的,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怎么知道?”路随笑着去咬雾茫茫的脸蛋。
显然有人很关心,已经上网查过了。
“起床吧,大叔。”雾茫茫没好气地朝着路随扔过去一个枕头,“你就会欺负我,晚上被你奴役,早晨还要陪你跑步,真是辛酸。”
“谢谢。”路随双手抱住跪坐在床上的雾茫茫的腰。
不知怎么的,雾茫茫看见路随眼里高兴的火花,就觉得牺牲点儿睡眠其实也没什么,有钱难买人高兴不是吗?
所以尽管雾茫茫打定了注意不再犯蠢,但好像作息时间还是没能调整回去,照例早睡早起。
因为雾茫茫的研究生课程基本都是提前考试,所以她虽然已经回城了半个月,但学校的暑假才刚刚开始放。
柳女士打来电话的时候,雾茫茫正在书房陪路随加班,一看到号码,立即对路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柳女士,什么事儿啊?”雾茫茫问。
雾茫茫回城的第二天本来就应该回半山的,结果一给柳女士打电话,柳女士就提相亲的事儿,说是已经安排好了,就等雾茫茫放假。
雾茫茫一边被柳女士电话轰炸,一边又被路随用眼神蹂躏,背着他去相亲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就意味着雾茫茫得对柳女士坦白她和路随又和好的事情。
当时雾茫茫和路随也不过才刚刚走入正轨,其结果会离柳女士的期望值很远的,上一回交往时柳女士就一直追问他们的婚期。
雾茫茫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懒惰心理,干脆告诉柳女士她还没放假,直接把回家这事儿给省了。
“为什么不告诉她?”路随当时还在雾茫茫背后问。
雾茫茫是一个头两个大,想了半天借口,最后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觉得对这段关系应该更谨慎一点儿。”
为着这句话,雾茫茫被路随连续冷了两天,冷战就罢了,偏偏晚上一样逃不过要做苦力,但好在亲密接触有个益处,路先生的毛很快就被理顺了。
但这一回柳女士又打电话过来催她,雾茫茫就不能再拒绝回家了,不然她不好向路随交代啊。
雾茫茫是被路随送回半山别墅的。
车子停下时,她探身在路随的脸上吧唧一声地亲了一口:“我会想你的,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话说得很亲热,但意思却是“您老赶紧滚蛋吧”。
“我送你进去吧。上次伯父腿受伤,我没能亲自去看望,十分抱歉。”路随拉住雾茫茫的手腕道。
明眼人就不装傻了,路随打的是什么主意雾茫茫焉能不知道。
但她很喜欢现在的相处模式,就是单纯的两个人谈恋爱,千万别又扯入什么双方家庭来。
但偏偏话又不能明说,现在的路先生有点儿小气,容易东想西想,雾茫茫把原因归结于他是当初被甩自信心受损。
因此雾茫茫只能另辟蹊径。
“是啊,上回你正忙着和赵小姐谈恋爱嘛。”雾茫茫索性坐着不走了。
“赵小姐长得那么漂亮,能力又强,家世也好,和你真的很相配,你们后来怎么会分手呢?”这话题其实雾茫茫早就想聊了,但是一直没那个胆子提,也没找到好时机。
雾茫茫一脸灿烂笑容地看着路随,不过眼里可没有什么笑意。
“宁峥条件也不错,追你的时候你怎么不答应?”路随看着雾茫茫的眼睛反问,“是他吻技不行吗?”
雾茫茫沉下脸来,想吵架是吧?谁怕谁啊?
“照你这逻辑,那一定是赵小姐那方面戳到你的痛处了吧。”雾茫茫很优雅地踩着路随的痛脚。
吵架就是这么伤人。
路随闭了闭眼睛,喉头动了动,这是气急了的表现。
雾茫茫也意识到自己的错了,她这么血淋淋地撕开路随心底最介意的伤口太过残忍,路随是因为她是雾茫茫,才肯告诉她那个秘密的。
而且路随从来没有踩在她心底的伤口说过话。
雾茫茫看着路随那张紧绷的脸赶紧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
半晌后,路随才睁开眼睛回了一句:“你走吧。”
雾茫茫哪儿敢动啊。
“抱歉,是我强求了。强扭的瓜不甜,真是辛苦你应酬了我这么多天了。”路随冷淡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了的疲惫,“走吧。”
雾茫茫不动。
“有多远滚多远,就当我们从没开始过。”
雾茫茫几乎没见过路随这样发火。
“欸,路随,你这人怎么样?吵架就是这样的啊,你不能一吵架就让我滚吧?”雾茫茫也火大了。
路随冷冰冰地扫了雾茫茫一眼:“我不过是替你省了步骤。你不肯告诉你妈我们的关系,不就是打着将来容易分手的主意吗?”
一语中的。
雾茫茫竟然无言以对。
“你胡说!”雾茫茫恼羞成怒地道。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路随握住雾茫茫的手腕道,“你敢说你回去不会隐瞒?你妈让你去相亲,你去不去?”
雾茫茫不说话。
“雾茫茫你听着,我可以为了你的心结一辈子不结婚,但是我不能一辈子活在阴影里,一直不公开我们的关系。”
“不可理喻,我什么时候说不公开了?可是你总得给我时间啊!”雾茫茫甩开路随的手,推门下车,余光扫到路随的司机——阿树,这人的确有眼色,早就远远地站开了。
雾茫茫气呼呼地走到半山别墅的门口,伸手想按门铃,又管不住自己地往回看了看,就见路随靠在车门上,正望着她。
隔得那么远,雾茫茫都能感觉出路随身上的颓丧之气,像一座没有生气的山,孤零零的,怪可怜的。
其实路随可怜个屁啊,要风有风,要雨得雨,堪称人生的大赢家,可即使这样,雾茫茫还是心疼他。
雾茫茫咬咬嘴唇,放下按门铃的手怒气冲冲地往回走了几步,在公路沿上停下来,拿食指指了指路随,然后又把食指往后弯了几下,示意路随过来。
路随不动。
雾茫茫也知道自己这动作有点儿不尊重人,可是她就是故意的。
雾茫茫又用食指指了指路随,再次像勾小狗似的勾路随,这人要是不接招,她姑奶奶也不伺候了,谁不是爹妈生的啊?凭什么受这个鸟气。
路随还是不动。
雾茫茫也不动了,在心里默数,心想数到十路随再不过来,那她就真敢答应宁峥了。
心里的数才数到三,雾茫茫就见路随动了,虽然不甘愿,但他到底还是走了过来。
雾茫茫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有种大获全胜的感觉,但很快又把笑意强压下去,板着脸道:“行,你不就想进去吗?我成全你。”
路随垂下眼帘,转身就往回走。
“喂。”雾茫茫追了两步喊道,“路随,我已经让步了,你要不要这样玻璃心啊?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这么小气?”
路随没搭理雾茫茫,雾茫茫忍不住又追了两步,一边吐槽自己的窝囊,可一边又劝自己,不要跟小气鬼计较。
“是你自己不去的,将来可别怪我什么不敢公开。”雾茫茫追着又喊了一声。
“阿树。”路随出声唤道。
司机阿树赶紧走过来打开后备厢,将路随事先给雾老板和柳女士,还有雾蛋蛋准备好的礼物都拿了出来。
雾茫茫尴尬地停在原地,才知道自己是误会路随了。
路随就那样凉凉地看着雾茫茫。
雾茫茫低着头走过去,将额头靠在路随的胸口,这是求和的态度。
路随没动,雾茫茫就拿额头蹭他的胸口。
最终路先生还是端起雾茫茫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
雾茫茫的腰被抵在车门上,最后呼吸无能地使劲去推路随:“别欺负我。”
路随顺手握住雾茫茫右手的食指,温柔地摩挲了两下,又温柔地道:“雾茫茫,下回再敢对我这样勾手指,信不信我打得你三天下不了床。”
必须相信啊!上回为了个老苹果,她就一个晚上都坐不了椅子,屁股痛。
“还有……”
雾茫茫一听“还有”就肝儿颤,现在被路随逮住了机会,还不得狠狠收拾她一番?都怪她,心这么软做什么,早知道就不低头了。
“还有,下回如果吵架,不要先低头,等我去找你。”路随柔声道。
咦?这是什么画风?雾茫茫狐疑地看着路随。
“其实刚才你如果进去的话,我等下就会去按门铃的。”路随坦白。
雾茫茫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儿酸,太没出息了,刚才还被路随骂“滚”,这会儿她居然又觉得路先生好有爱哦。
“哦,是吗?你不是让我滚,要跟我分手吗?”雾茫茫脸红得可以演关公了,嘴上却依然很硬。
“什么分手?就是上回,我也没承认过分手两个字。同样的错误,我舍不得再犯第二次。”路随在雾茫茫耳边道。
受不了了,雾茫茫一把搂住路随的腰,心跳加速。
“路先生,你太会谈恋爱了。”雾茫茫甘拜下风。
一番话把雾茫茫哄得,从头到脚、从内到外,每个毛孔都熨帖无比,先认输的委屈感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两个有情人又开始没羞没臊地亲吻起来。
“羞、羞、羞。”雾蛋蛋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吓得雾茫茫一下就躲到了路随的背后。
雾蛋蛋这会儿才看清楚路随的脸来,欢呼着叫了一声:“爸爸。”然后加速扑入路随的怀里。
“乱喊什么呢?雾蛋蛋。”雾茫茫低吼道,把辈分都叫乱了。
柳乐维看到雾茫茫和路随一起进来时,大吃了一惊,但好在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笑道:“和好了就好,和好了就好。”
柳乐维这大半年都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茫茫这孩子的脾气从小就倔,还得你多包容一下她。”坐下后柳乐维就开始替雾茫茫铺路。
路随话虽然不多,但是很给柳乐维面子。
“要不留下来吃个午饭吧。”柳乐维出声邀请道,“茫茫的爸爸很快就回来了。”因为柳女士刚给雾老板打了电话。
路随自然应允。
用过午饭,雾茫茫送路随出去,路随拉住她的手道:“晚上我来接你。”
雾茫茫摇了摇头;“我今天住家里。”
路随的失望表现得太过明显,让雾茫茫忍不住想笑。
她将路随送到车里,路随一把抱住她不让走。
“我给你爸妈打电话,今晚我来接你。”路随很坚持。
雾茫茫咬了路随一口:“你别太过分,你知道他们肯定恨不能把我卖给你的,这也是我不想告诉他们我们和好的原因之一。”
路随摸了摸雾茫茫的头发:“别这么想你父母,我们分手之后他们不是也没怎么你吗?至少他们还在你身边是不是?”
雾茫茫沉默地点了点头。
“而且,我很愿意帮他们,感谢他们生下了你。”路随道,“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雾茫茫摸了摸路随的脸,男人太会说话了,这让女人心里总是有点儿担心。
晚上,雾茫茫依然留在了半山别墅。
爱情虽然甜蜜而炙热,但是亲情同样是不可被取代的,尤其是当雾老板和柳女士的脸上都带着慈祥的笑容的时候。
“在做什么?”路随的电话打进来时,雾茫茫正在陪雾蛋蛋玩积木。
“陪雾蛋蛋呢。”雾茫茫道。
“哦。”路随在电话那头应了一声之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雾茫茫片刻后才琢磨出了一点儿“你宁愿陪雾蛋蛋也不陪我”的潜台词来,忍不住对着电话笑起来,她握着电话走到窗边低声道:“想你了。”
“想我了就出来吧。”路随这才开口。
墙上的时钟刚好指到八点,雾茫茫扫了一眼然后道:“柳女士他们出去了,家里就我和蛋蛋,我得陪着他。”
“就半个小时。”路随道。
“半个小时就够吗?”雾茫茫嗲嗲地问了一句。
半个小时当然不够。
路随是自己开车过来的,黑色的车就停在转弯处的那片林地里,雾茫茫也是找了一会儿才看到的。
虽然情人间热恋时一个天气状况都能聊半个小时,但实际上他们更迷恋无声的交流。
雾茫茫从上车到现在,路随简直连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月黑风高,林密人静时,不做点儿坏事儿一定会憋死个人的。
雾茫茫看了看手表,喘着气儿道:“半小时了,我得回去了,我答应了蛋蛋的,要哄他睡觉。”
“都多大的孩子了,还要人哄睡觉?”路随从雾茫茫身后坐起来,在她肩头轻轻咬着,“男孩子不能这样养。”
雾茫茫抖了抖肩膀,把路随的嘴抖开,抓起衣服套上:“雾老板和柳女士最近忙得厉害,现在都没什么时间陪他。”
雾蛋蛋的房间一屋子都是乐高积木,雾茫茫哪里能看得过去:“他还小,很需要人陪的。”
路随箍着雾茫茫的腰不让她走:“跟我回路宅。”
“不行。”雾茫茫果断拒绝。
“那我跟你回你家。”路随又道。
雾茫茫一脸“我没听错吧”的震惊表情。
“至于吗?”雾茫茫忍不住问,在她心里路随向来是自制力高得惊人的人。
路随沉着脸不说话。
最终雾茫茫还是跟路随手牵手地回了雾家。
雾蛋蛋这小东西,鬼灵精得厉害,早就学会了看人下菜的本事,见着路随就乖乖地喊了一声“姐夫”。
“姐夫陪我玩积木。”雾蛋蛋要求,然后对着雾茫茫可怜兮兮地道:“姐姐,姐夫借我用一下好不好?”
雾茫茫从小是玩芭比娃娃出身的,长大了的专长是瓷器修复,雾蛋蛋让她拼积木,她每次拼出来的不是长颈美人觚就是圆肚天球瓶,雾蛋蛋表示很无语。
这会儿雾蛋蛋逮住了路随,当然不肯放过。
“最多只能玩到九点半哦。”雾茫茫对雾蛋蛋道。
路随陪着雾蛋蛋拼机器狗的时候,雾茫茫就在一旁看资料,偶尔彼此眼神交流一下,再偷偷地握一握手,或者趁雾蛋蛋专注地低头时偷个香什么的,时光就那样安静而美好地轻轻溜走。
早晨,雾老板和柳女士坐在餐厅里看见路随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柳女士手里的牛奶杯都打翻了。
路随的脸色很平静,但雾茫茫还是能从他的细微表情里看出他的不习惯。
饭后雾茫茫送路随离开,忍不住打趣道:“今天你是不是有一种我家倒插门儿女婿的感觉?”
路随淡讽道:“你确定是女婿?”
雾茫茫往后退了半个身体,其实路随会说这种话,雾茫茫是早就料到了的,只不过没料到这人这么快就图穷匕首见了。
但这是敏感话题,她不想跟路随争辩,就只能装傻。
说好了不逼婚的,这才几天啊。
雾茫茫心里哼哼,但面上却柔情似水,轻轻在路随脸颊上啄了一口:“下午我就回路宅。”
下午雾茫茫回到路宅的时候,身边还带了一个小跟班,雾蛋蛋非吵着要来,加上柳女士他们又忙,雾茫茫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你要出去吗?”雾茫茫跟着路随到了卧室,看他换衬衣,很自然地就走上去帮他扣袖扣。
路随嗯了一声:“小姑姑中午打电话过来请吃饭。”
小姑姑自然就是路嘉楠无疑,雾茫茫听到路随的话就不吭声了,她肯定是不想见路嘉楠的,或者说是现在心理是一点儿准备没有的。
不过雾茫茫也知道这件事自己如果沉默的话会很不地道,因此替路随扣好袖扣之后她抬了抬眼皮问:“需要我去吗?”
“不用。”路随揉了揉雾茫茫的头发,“晚上我会早回来的,你吃饭不要挑食,别给蛋蛋做坏榜样。”
“才不会,他比我更挑食,不过我会听你的话的。”雾茫茫挽住路随的手臂,讨好地看着他,其意不言自明。
路随轻叹一声:“不过路琳肯定会告诉姑姑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嗯嗯。”雾茫茫猛点头。
路随到包厢时,路嘉楠夫妇还有路琳已经在座了。
路嘉楠往路随身后扫了一眼,没说话。
“路琳都告诉你了,姑姑?”路随坐下道。
“她不说我也能料到。”路嘉楠道,“看来我以前那么费力气培养雾茫茫也不是吃饱了撑的。”
路随是路嘉楠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她多少还是了解的,如果不是很肯定自己的心意,路园的圣诞晚宴,还有除夕家宴,雾茫茫根本没有资格参加。
这回路随和雾茫茫复合她是一点儿不惊讶,而上回路随和雾茫茫分手反而令她吃惊不小。
“茫茫怎么没来?”路琳似乎唯恐天下不乱,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路嘉楠闻言也看向路随。
“她还是个小姑娘,给她点儿时间吧。”路随道。
“这都二十六了吧,不该是小姑娘了。”路嘉楠道,其实她倒不是讨厌雾茫茫,就是恨她一直不长进。
“在我心里她就是个小姑娘。”路随道。
路嘉楠抬了抬下巴看向路随,看来她这侄儿是要把雾茫茫护到底了。
路嘉楠也不是非要管闲事儿,既然路随看得跟宝贝似的,她也不会去动他的心头肉:“既然复合了,是不是就该结婚了?”
在座三人都直了直背等待路随的答案,路家已经好多年没办喜事儿了。
“不着急,暂时还没打算。”路随道。
“还没打算?”这回换路琳吃惊了,“你不打算跟茫茫结婚吗?”
路随懒得理会“挑拨离间”的路琳:“这是我的私事儿。”
路随到家时,雾茫茫正在偏厅指导雾蛋蛋的暑假作业,路随倚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儿之后,雾茫茫才发现他。
“挺早的嘛。”雾茫茫走过去踮起脚在路随脸颊上亲了一口,拉着他往正在写作业的雾蛋蛋的方向去。
“幸好你回来了,赶紧来解救一下我吧。现在一年级的题目居然都这么难。”雾茫茫抱怨道。
路随给雾蛋蛋讲题的时候,雾茫茫用手托着下巴在一边看着,她看得出路随很有耐心也很细心,而且十分照顾小朋友的自尊心,雾茫茫忍不住想,路随将来肯定是个很好很好的爸爸。
这么一想,雾茫茫就觉着如果让他给别的女人的孩子当爸爸,她真的有点儿舍不得,应该很舍不得。
第二天雾蛋蛋吵着要看最新的《星球大战》,雾茫茫也是这个系列电影的痴迷者,很快就在网上订好了票。
雾茫茫自然不敢无视路随,但是她并不确定一向高高在上的路先生会不会去电影院看电影。
其实看电影几乎是所有谈恋爱的男女的必修科目,但显然路先生很多科目都没选修过。
一大早路随就约了人打高尔夫去了,雾茫茫瞅着中午吃饭的时间给路随去电话:“想你了。”
想你了现在是雾茫茫的三字法宝,其实也是跟路随学的。
有这三个字开路,基本上路先生都会以一种极为温柔宽和的态度对待雾茫茫的所有问题。
“我九点之前一定回去。”路随在电话那头道。
雾茫茫打从心底鄙视了一下路随的“九点钟”,继续嗲着声音道:“晚上我带蛋蛋去看电影,你要不要去?”
“几点?”路随问。
“七点钟的,我打算在电影院楼下吃晚饭。”雾茫茫道。
“把地址发给我,我到时过去找你们。”路随道。
路随是在必胜客找到雾茫茫和雾蛋蛋的,这对姐弟点的全是油炸小吃,外带高热量披萨,全是世界卫生组织刚公布的超级致癌物质。
雾茫茫看见路随皱眉,心都紧了,不过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路随现在就是有意见,那也晚了。
“我去换票,你带蛋蛋去买爆米花和可乐吧。”雾茫茫对路随道,分工合作,节约时间,这还有十分钟电影就开始了。
等雾茫茫换好票回来的时候,却见路随和雾蛋蛋手上空无一物。
“怎么了?”雾茫茫问了一声。
雾蛋蛋立即老大不乐意地道:“姐夫不给我买。”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少喝碳酸饮料。女人的钙很容易流失,你也得少喝。爆米花对身体毫无益处,吃了容易上火。”路随道。
雾蛋蛋站在路随身后,冲他姐姐雾茫茫翻了个白眼,做了个超级无奈的表情。
平时对付他妈,雾蛋蛋有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但是对着路随他都唱不出来。
为着这件事,雾蛋蛋在路宅只待了三天不到的时间,就背着路随向雾茫茫强烈表达了想回家的意思。
“为什么啊?昨天不是才给你买了车模吗?”超级昂贵的车模。
雾蛋蛋闷闷不乐地道:“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看,几点睡觉也有规定,什么都要管。”
雾蛋蛋拉住雾茫茫的手,很大人地叹息一声:“姐姐,你是怎么忍下来的?”
雾茫茫眨巴眨巴眼睛。
对哦,她是怎么忍下来的?
“蛋蛋呢?”路随回来的时候手里还带了一个********模型。
可惜雾蛋蛋已经不在了。
“他想雾老板和柳女士了,我就送他回去了。”雾茫茫解释道。
路随将飞机交给雾茫茫;“哦,那明天让人把这个给他送过去。”
雾茫茫点了点头,心想雾蛋蛋这小屁孩懂什么啊,路随管他还不是因为关心他吗?
“明天有个晚宴,你去不去?”路随一边换衣服一边对雾茫茫道。
当然是不去,但话不能说得太直接,雾茫茫沉默了半天组织语言。
不过路先生惯来贴心,已经开口道:“别费神想借口了,眉头都皱起来了。”路随伸手替雾茫茫抹了抹眉心,“明天会带女伴,都是彭泽安排的,你不要多心才好。”
“我不会。”雾茫茫立即表示。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雾茫茫越琢磨越觉得路随这是拿话诓自己。而且她想不想去是她自己的事儿,但路随这明明就是事先已经安排好了,不过顺口跟她说一声而已。
这样一想雾茫茫心里就不舒坦了,但人家路随也没背着她行事,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让她有苦也只能自己吞了。
不过如此一来雾茫茫一整天心里都别扭得厉害,但路随这么聪明的人今日却偏偏特别没有眼色。
老彼得伺候路随穿礼服时,路随就对雾茫茫道:“给我挑一对儿袖扣。”
雾茫茫心里暗骂,你带女人出去鬼混,还让我给你挑袖扣?
不过骂归骂,雾茫茫表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十分大方的正室模样,谁让她自己不去呢。
路随的袖扣太多,容易挑得人眼花缭乱的,但这种事儿雾茫茫以前也做过几回,她对设计品的款式和宝石的用材记忆力很好,路随的收藏她基本都有印象。
雾茫茫的指尖在一排袖扣上轻轻滑过,最后落到一对儿镶嵌暗蓝色宝石的袖扣上,这对儿应该是新添的,设计感十足,宝石清澈透亮,品质很好。
雾茫茫拿起来想递给老彼得,无意间看到托体上的刻字,一只上刻着L,另一只上刻着Z。
女人的直觉特别可怕,雾茫茫的眼睛一下就眯了起来。
路随的手此刻已经伸过来,重新拿了一对儿袖扣:“用这个吧,你再去替我挑一只表。”
雾茫茫很努力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将“LZ”的袖扣放回原处,去替路随拿了一只表。
等路随走后,雾茫茫忍不住翻出龙秀娟的朋友圈,这女人最爱炫耀她参加的各路宴会,以前雾茫茫是挺不屑的,现在倒是挺喜欢龙秀娟的这种习惯了。
看路随穿的是礼服,雾茫茫就知道这次的晚宴非常正式。
在龙秀娟发的图片上,雾茫茫第一眼就找到了赵新韵,她穿着Zuhair Murad这一季的春夏高定——淡蓝色深V手工钉珠透视长裙。
堪称惊艳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