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鬼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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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闲话家常

静夜的屋子,月华如水,木窗虚掩,卧榻上的女子安然而眠,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露出一丝幸福的笑容。

金鸡报晓,旭日东升,蒂兰缓缓睁眼,只见屋子里已照进阳光,她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欲掀被下床,却感觉自己身上一阵清凉,低头一看,里衣滑落,身上未着寸缕,脸上顿时一阵羞红。

她想起昨晚,自己在洗澡的木桶里哭了一夜,哭累了就起身,随意地扯了件里衣披了,倒头就睡。是谁给她盖的被子?难道昨夜太冷,自己扯被子盖了?摇了摇头,她也没多想,找了衣服穿上。给自己简单地梳洗了一下,便来到堂屋,净手点香,对着牌位三拜。

“夫君,为妻起晚了,夫君莫怪。”上了清香,她扯下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放在案桌上,拿起放置一旁的一柄小刀,掌心上一划,血就从伤口上流了出来。“嘀嗒,嘀嗒”,滴在了玉佩上,三滴过后,白玉的中心,一块黑色的斑点,迅速吸收血液,亮光一闪,玉块恢复原样,似乎方才的血液,并未曾落在它身上一样。

蒂兰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已经习以为常,这些天来她一直这样喂养,养魂玉上的斑点吸收了她的血液后,像是会长大的一样,变得越来越大,慢慢地向四周漫延,原来白净润泽的羊脂白玉已有一半被黑色斑点覆盖。

蒂兰把手包好,将玉佩带回了身上,轻抚着玉块,喃喃地唤,“夫君……”语气亲腻,充满柔情。

“喵呜”一声猫叫传来,小黑猫慢悠悠地跺步进来,蒂兰俯下身,将它抱起,“小圆球,你可回来啦!”语气里充满惊喜,“这么多天不见,圆球你又胖了,这几天你都在巫女婆婆哪里吗?婆婆现在怎么样了?”蒂兰抱着它往外走,嘴里问个不停。

这些天,小黑猫一直没回来,蒂兰挺担心的,一是担忧巫女婆婆的伤势,二是担忧小黑猫无人照顾。后来想到小圆球这是在它原主人那呢,它原来就是巫女大人的灵宠,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会儿看到圆球,她又想起巫女大人的伤势了,那日迦耶让她先离开,说是巫女婆婆损耗过大,需要静养。她便什么也没做,先回来了。她原想再去探望的,却想到迦耶吩咐过不可打扰巫女婆婆静养,也就按耐住自己,不再踏进后山山林。

“喵,喵,”小圆球叫了两声,又在她的怀里蹭了蹭,算是回答。

“圆球,你还没吃吧,我这就给你弄点吃的去。”

于是,蒂兰开始忙碌,给小黑猫喂了食,又给院子里的鸡、鸭喂食,她正喂着呢,就听见隔壁老妇人提着竹篮子过来,“阿庆娘子,喂鸡!”

蒂兰回过身,“是婶子啊!”连忙去给她开门。

“俺家老头子刚从地里回来,摘了好些新鲜的青菜,俺们两口子也吃不完,就给你送些过来。”老妇人边说边将篮子放在石桌上,自个儿也跟着坐了下来。

蒂兰用衣角擦了擦手,有些羞涩地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老拿你们家的东西吃。”

“客气啥,都是邻里乡亲的。”

蒂兰也不再跟她客气,将菜收下,“婶子,你等会。”说着,便自己进了屋,一会儿出来,手里拿了一双新纳的鞋底,“婶子,我前些天给根叔纳了双鞋底,你拿回去,看看合不合适。”

根叔就是老妇人的男人,全名叫卓有根,也算是村里的老人,村里人都叫他根叔,蒂兰也就跟着叫了。

“哎呀,你咋又给俺们纳鞋了呢,上回给俺纳的新鞋,俺都舍不得穿呢!”老妇人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家给阿庆娘子的不过是些地里种的小菜什么的,她倒是为了感谢总给他们绣东西。

“呵,没什么呢,婶子你做针线,眼睛又不好使,我做得快,也是顺便的。”

“那俺就不客气啦,这就收下了。”老妇人接过,放到了一旁,又顺手拿起菜篮子里的青菜,帮忙摘了起来。

蒂兰也坐下,和着老妇人一起摘。新鲜的小青菜,嫩绿的叶子上还带着晨露,显然是隔壁根叔一大早就去摘来的。

“阿庆娘子,你最近脸色咋就这么难看啊?瞧瞧这小脸,苍白苍白的,没一点血色,跟鬼似的。”老妇人手里边摘叶子,边盯着蒂兰瞧。

蒂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是吗,许是没睡好吧!”她敷衍地说,其实她知道是最近放血有些大,失血过多了。

“哎呀,你这手是咋了,咋包成这样?”老妇人见她抬起的手包着一块手绢,连忙抓过她的小手瞧,只见手绢里还有血渗出来。

蒂兰赶紧抽回手,“没什么,是方才做菜时,不小心伤到的。”

“咋就这么不小心呢!”老妇人还待说些什么,就听见隔壁院门外有人喊,“根婶儿,根婶儿。”

“哎,俺在这儿呢。”老妇人也就是根婶站起来,向院外走去。

不一会儿,听见有细碎的脚步声向这边传来,很快蒂兰就见到了一位妇人,端着木盆,里面盛着刚洗好的衣服。

“哟,是熊四嫂子啊!”老妇人迎了出来。

此妇人,夫家叫卓游熊,排行老四,人称“熊四嫂子”,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人。饶是蒂兰极少出门也知道她的大名。

“阿庆娘子在呢!”熊四媳妇看到蒂兰,朝她热络地笑笑。

“熊四嫂子,快请进来。”蒂兰连忙请人,又去屋里搬了张小凳来。

“不用忙活了,俺说会儿话就走。”熊四媳妇见蒂兰又是搬凳又是端茶倒水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就快坐吧!”根婶拉着她坐下,这时蒂兰也忙好了,跟着坐下。

“根婶儿,俺方才在溪头洗衣服,听到一件了不得的事儿!”熊四媳妇喝了口水,便打开了话题。

“啥事儿了不得呀,瞧你说得!”根婶继续摘着菜叶子,不肖地撇撇嘴。她可知道这位可是能说会道的主,能把死的说成活的,经过她的嘴的话都要大打折扣的。

蒂兰这会儿拿了衣料做着针线活儿,也抬头朝熊四媳妇笑了笑,示意她有话快说。

熊四媳妇见两位听众都来了兴致,便也不卖官子了,继续道:“听说卓四爷家出事了,他家的二丫头快不行了。”

“你听谁说的?”根婶啜了一口,“昨儿个,俺还看见二丫跟着他们家几个丫头、小子在村里撒丫子跑呢!”

“俺可是听她爹亲口说的,”熊四媳妇见根婶压根不信,有些急了。

“熊四嫂子,你慢慢说,这怎么回事儿?”蒂兰这回也开口了,她手里还拿着他们家大丫头的衣裳在缝制呢!

“听说昨儿个,那二丫头贪吃,在谁家里头摸吃了蕃暑,那蕃暑可能粘了啥子毒药,这丫头吃了后回家就上吐下泄的,到晚上就快不行了。这回儿她大伯正去城里找郎中呢!”

“这话说得谁信啊!”根婶直摇头,“莫说那二丫鬼机灵的很,人家给她东西吃都不拿,说她娘教的,不要拿人家的东西吃,就算二丫肚子饿偷吃了蕃暑,谁家的蕃暑里会洒毒药?还这么不巧让他们家的二丫给吃了?”

“俺也觉得这事儿怪呢!”熊四媳妇露出怀疑的神色,“可这是她亲爹方才在溪头亲口说的,可不只俺一人听到了,还有其他好几个媳妇呢!”

“呸,”根婶朝地上狠狠啜了一口,“卓二那个闲汉的话也能信啊,满口跑油,游手好闲,欺压乡里,村里哪个不记恨她啊!”

“熊四嫂子,二丫头现在咋样了?”蒂兰关心的是那可怜的娃,平日里没少挨她家亲爹的欺虐,现在还落得个这样。

“那丫头病情估计是真的,俺方才进村,遇到她大伯卓大了,见他行色匆匆地正往城里赶呢!俺叫了几声,都没顾得上应俺。”

“唉,作孽哟,这人八成是遭她亲爹亲爷毒害了。”根婶倒是看得透彻。

“嘘,”熊四媳妇四处张望了一下,连忙阻止道:“根婶儿,这话你可不要乱说啊!你还不清楚卓四老爷子那股狠劲儿啊!谁要是说话得罪了他们家还不得让他打上门啊!就是单他那老婆子也让人难以忍受,没骂个三天三夜不罢休的!”

“唉!”根婶直摇头,“可怜了那娃啊!”

“谁说不是呢!”熊四媳妇也跟着叹气,说着,她站起来,端起木盆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