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迦耶低头沉思片刻,终于决定还是要出山。于是她便抬头与众人说道:“也罢,算来你们与我也是有缘,我且同你们走上一遭。”
她的话音一落,众人便神色各异,林小姐与丫头,奶娘自然是喜形与色,她们见能请动巫女,心中高兴自是不在话下。
倒是那卓老汉,面露诧异,他虽是带几人来此求助于巫女,却也是碍于对自家亲妹的愧疚及不敢得罪世家的情面,但他并不抱任何期望。因为千百年来,卓家村的巫女是从不出这片山林的,最多也只是来村里为村民做法解难。
这是规矩,也更是另有原因,他不知道这原因是什么,只记得以前他父亲当村长时,便隐约提过,巫女只能护佑他们卓家村的。如今,没想到迦耶巫女却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出山。
卓老汉抬头用惊异地眼神询问迦耶,只见迦耶也正向着他这边看来。迦耶的眼神里似是明了他的惊异,向他微微点头道:“卓老爹,在昨天他们一行人进山时,我便有一算,知道有贵客而来,而这贵客与我有缘。且婆婆生前曾说过,到我这任巫女身上,将会打破卓家村巫女不出世的规矩。此番,我答应他们便也算是顺应天意了。”
她还没说出口的是,她这次出山也是为了心里挂念着蒂兰。
卓老汉见迦耶如此说,便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巫女前去,万事要小心!”
迦耶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而林大小姐她们三人见迦耶如此说,自然是高兴不已。
林大小姐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巫女与我们一同前往杭城了。”
“那是自然!”迦耶点头道,“你们且回卓老爹处休息一天,明日我便会去与你们汇合。”
“那太好了!”小翠听了竟欣喜地轻拍双手。
“是啊,小少爷终于有救了!”卓四娘也是喜极而泣,悄悄地抹起眼泪来。
要说这林府内,最心疼的小少爷的不是他父母与长姐,倒是她这位奶娘。小姐与小少爷都是吃她的奶长大的,自小便由她照顾着。她当初被卖入林府,林府主人对下人一向宽厚,对她更是爱护。
她长大成大姑娘后,林府主母做主将她嫁给了府里一个老实的下人,也算给了她一个小家。之后,林府主母生下大小姐,她自然也成了大小姐的奶娘。几年后,有了小少爷,她便开始照顾起小少爷。
如今小少爷生死一线,她才急病乱投医,想起小时听过父母的那番议论,让她记起卓家村有巫女,或许可以救下小少爷。她本想知之大小姐后,让她禀明老爷和夫人,让她回卓家村一趟,没想到她告诉大小姐后,她竟然会请求父母同意,亲自来请巫女。
好在上天都怜悯小姐一片爱弟之心,巫女大人竟然能打破千百年的规矩,同意去林府为小少爷医治,让她怎能不感动?
且说,这林府小少爷到底是得了如何了不得的病,能让林府上下都为之担心,也能让长姐不远千里来卓家村求医。
这事还要从三个月前林府发生一个重大的事情说起。三个月前,林府的老祖母因病去逝,林府上下都为之忙碌。只有林府的小少爷却变得很古怪。
起初全府上下都忙碌着,无瑕顾及小少爷的异样,等家人发现他的不同时,已是祖母过世后的头七了。那日清晨,卓四奶娘突然发现小少爷独自一人蹲在院子里玩耍,便走到他的身边,想叫他起来进屋,却听到他在自言自语地说着话,但听内容却像是在与人交谈一般。
“小少爷,你与谁在说话呢?”卓四娘边问边四下张望,发现并没有其他小朋友与他一起玩耍。平日里也有府的佣人的小孩会与小少爷一起玩。但此时却旁无一人,卓四娘这才奇怪。
“嘻嘻,奶娘,我在跟祖母说话呢!祖母在教我玩石子呢!”小少爷说着,便拿起手里的石子儿给卓四娘看。
卓四娘闻言大惊,“小少爷,快别说了,你祖母她老人家已经仙逝了!”
“可是祖母她天天陪着我呀!”小少爷不以为然地说着,小手一指,便指向院子的一角道:“你看,她还站在那里正对着我笑呢!”
卓四娘一听,连忙转头,看向小少爷指向的方向,那里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人影。她的心里不由疑惑起来,难道小少爷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卓四娘连忙伸手去拉起小少爷道:“小少爷快跟奶娘回去吧,这里不好玩的!”说着便拉着小少爷就要走。
小少爷也听话地跟着卓四娘走,他回过头去对着方才指的墙角摇了摇手,乖巧地道,“祖母,我走了!”
这事,卓四娘不敢告诉还在伤心中的夫人与老爷,而是告诉了大小姐林秋孜,但大小姐只以为是幼弟逗奶娘玩的,并没有注意这事。
但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小少爷更有奇怪的事发生了。
一日,他跑来告诉姐姐说,“姐姐,昨晚我梦到了祖母了呢,她还给我米糕吃哦!”
此时,小翠正为大小姐梳妆呢,听小少爷如此说,便开口问道:“那小少爷有吃那米糕吗?”
“有啊,那米糕可好吃了呢,软软的,甜甜的,是我平日里最爱吃的那种。”
“呵呵,小弟,你是想祖母了吧!”秋孜小姐转过头来,慈爱地看着幼弟,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心道,祖母最疼爱幼弟了,幼弟会想祖母也属正常。
“嘻嘻,我看是小少爷嘴馋了,连睡觉都想着吃呢!”小翠嘻笑道。
这时,卓四娘一脚迈了进来,道:“小少爷怎么一大早就跑到大小姐房里来了,害奶娘一阵好找啊!”
小少爷见奶娘来了,赶忙上前拉起奶娘的手道:“奶娘,奶娘,我跑来告诉姐姐她们,说我昨晚梦见祖母了,祖母还给我米糕吃了,她们竟然不相信我!”
“什么?小少爷,你是梦见老夫人给你东西吃了吗?”卓四娘突然脸色大变,急急地拉过小少爷,蹲下身子问道。
小翠和秋孜小姐见卓四娘神色突然紧张,也都正色地看着她。
“是啊,祖母每天都来我的梦里,白天还陪着我玩呢!”小少爷眨巴着大眼,迷惑地看着奶娘。
“那,那她还有说什么吗?”卓四娘着急地道。
“祖母说,初七那天再来带我出去逛庙会呢!”小少爷高兴地道,看他那样子就像很期待初七快些到来。
卓四娘似是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一脸天要蹋了样子,脸色变得苍白。
“怎么了,奶娘,哪里不妥吗?”秋孜小姐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不然自己的奶娘也不会如此模样。
“是呀,奶娘,到底怎么了嘛?”小翠是个急性子,见卓四娘呆坐在地上,连忙过去扶她起来,坐到了桌子边上的椿凳上。
卓四娘却在嘴里喃喃地道:“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小翠与秋孜小姐面面相觑,两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少爷却被奶娘的样子吓呆了,扑到卓四娘身上便摇晃起来,“奶娘,你怎么了?”
卓四娘这才回过神来,眼泪却涮涮地下来了,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对秋孜小姐道:“小姐,小的以前听说过,过逝的人会在头七来带走家里最疼爱的人。小少爷就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儿,初七那天便是老夫人的头七呢!”
“什么?奶娘你是不是弄错了?”秋孜小姐闻言大惊,连手里正拿着的发钗掉落地上也不自知。
“没错的,小的还听说回来的人会给要带走的人东西吃,只要对方接受并吃了,这约定就算是定下了。时间一到,便真会被带走。”
“那,那小少爷,他,他已经吃了老夫人给的米糕了!”小翠惊得连说话都结巴了。
“是啊,这下可糟糕了!”卓四娘搂着怀里的小少爷,一脸担忧,眼里的泪还在不断地掉落。
“不会的,这只是传说罢了,哪里当得了真,何况祖母生前最疼爱小弟了,怎么会忍心带走他呢!”秋孜小姐摇着头,一副不肯相信的样子。
“是真的,小的年轻时,府里也有过这样的事发生,那时我的一个好姐妹,她母亲过世后回来她找,还给她吃了她平日里最爱吃的阳春面,没过几日,我那姐妹便随她母亲去了!这种事,对小孩来说更容易发生!”
“这,这该如何是好啊?”此时,小翠已经相信了,就连秋孜小姐都有些半信半疑了。
但是,随后发生的事,令他们不得不相信。因为,午饭过后,小少爷便开始发起烧来。而且还高烧不止,到了夜里便开始说起了胡话。
只嚷着“祖母,祖母”的,这可是惊动了林府的老爷和夫人,到了这时,众人终于有些相信那个传言了。
但为时已晚,初七马上便到了,若是放任不管,小少爷便真会被带走,这时全府上下都开始着急起来。
林老爷更是差人请了城里的大夫来为小少爷诊断,但大夫请了好几个,都说是得了风寒,开了几副药,却一点未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