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为了折翼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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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全纳教育:教师手记(6)

清泽和清淋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他们因为身体残疾被父母遗弃。值得欣慰的是他们被国家民政部门收养,成为了无数弃婴中的幸运儿;更值得欣慰的是在社会各界的关怀下,他们和几个小伙伴一起走出了福利院,像正常的孩子一样上学读书,而我也有幸成为了他们的老师和朋友。全纳教育的春风拂过每个孩子的心田,他们为拥有快乐的童年幸福着,我也为能爱他们而无比自豪。

据了解,清淋这次要被跨国领养,成为美国公民了。孩子们依旧充满好奇地望着她,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美国”是一个遥远而神秘的字眼儿,可是有谁想到过眼前这个朝夕相处的小伙伴内心的缺憾?当同学们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走进教室参加家长会时,又有谁知道清淋心灵深处的隐痛?虽然福利院的生活很丰富,但孩子们眼中永远只有大院儿(福利院)、伯伯(院长)和老师,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只能在心底默默地呼唤……

孩子们似乎长大了,又似乎什么也不懂。他们想对清淋说点什么,却不知道怎样表达。

我多想,多想再一次感受你那带着羞涩的甜美的笑容;我多想,多想再一次聆听你那并不华丽却如溪水般悦耳的声音;我多想,多想再一次欣赏你那有些稚嫩却很清秀的字体;我多想,多想再一次注视你和同学们一起游戏的身影……

此时无声胜有声!感恩吧,感恩所有人的关心与呵护,清淋,你并不孤单!祝福吧,让清淋带着我们满满的爱起航,开始全新的生活,健康快乐!

(刘晓娣)

我真为你高兴

这个学期,我惊奇地发现我们班的“福娃”清泠变了。

以前的他总是闷闷不乐,要么在自己座位上看其他同学玩,要么自己安静地看书、写字;上课的时候经常是人在心不在,叫他回答问题总是模模糊糊、犹豫不决的样子……

但现在他的确是另一个面貌了。

跑步之星应该属于他

清泠先天性腿部肌肉萎缩,上学期他还特地告诉我他安了假肢。为了照顾他,我没有为他安排扫地的任务,只让他负责管理饮水机。平日的跑步、做操也给予他不参加的特权。但是他从来没有向我请过假。

入冬以来,天气寒冷,我带着孩子去跑浞河。在孩子们对周围环境熟悉、适应的过程中,有的孩子因为自己身体胖不愿跑步,有的孩子感冒咳嗽,所以请假现象一直不断。每逢大课间的时候,经常有学生找到我说:“老师,我不跑步了,留下打扫卫生行吗?”整个冬季,经最后粗略统计,班里一半左右的同学已经向我请过假。清泠可以请假,但是他从来没有因为自身的原因找借口。

他不仅参与集体跑步,而且还是班级的跑步榜样。为了让孩子跑步时纪律好一些,我们采取集体表扬措施:不单单看哪一位同学跑得好坏,而是看一整排的同学跑得齐不齐。而清泠所在的一排得到的表扬最多。

不止一次,我的眼经常时不时落在他身上。一般人跑步的时候都是双手前后交替摆动,因此能够保持平衡。他由于身体不协调,一拐一拐的,左脚也只有脚尖着地。他的右手在使劲向前滑动,而且抬得很高;左手就比较轻松。在我的印象中,他一年只穿过两双鞋:一双是凉鞋,另一双就是他秋冬穿的球鞋。而有时候那假肢也会偷偷露出来看看这世界,让人看了很心酸。在跑步的时候,他心里不止是奋力向前跑,而是装得下、顾得上同组的其他同学。有时候他会拉周围的人一把,有时候还会对同伴说:“快点跑,加油!”

跑步,对他来说成了享受。有这样的责任感,跑步之星怎能不属于他呢?

可不要小瞧了他

在学期初开家长会的时候,我给家长说好这一学期会适当布置一些书写英语字母的作业,请家长回家后督促孩子认真写作业。批阅完作业,我也会在飞信群里向家长反馈孩子们的作业完成情况。有一次放学,正好碰见福利院的万老师领着“福娃”们回家。只听见万老师对孩子们说:“清溪,清泠,英语老师又在飞信里表扬你们了。”两个孩子欢呼的同时,另一个孩子等不及了,就问:“老师没有表扬我么?”万叔叔说:“这次没有受到表扬,下次加油……”

在学习方面,我没有给清泠施加过多的压力。但是他还是会向往取得最大的进步。在多次的默写字母中,清泠都能全对。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偶然,接连好几次他又全对。我才知道他的确是在课下下了功夫。不仅如此,他上课时候的状态也完全变了。两只眼睛不再是犹豫不决、因害怕老师的提问躲躲闪闪,而是坚定、闪闪发光。课上提问问题的时候他也抢着回答问题。有一次他准确而完整地说出了一句很长的英语句子,我带着全班同学都为他鼓掌。而他还是略带羞涩地微笑着低下了头。受他影响,他所在组每周得到的正能量银行学习星是最多的。

我看到他的进步,在替他高兴的同时,我不禁心疼这孩子。这些进步必然需要他付出比其他孩子更多的时间与汗水。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关注他,鼓励他,让他走得更远!

加油,清泠,我们都在祝福你!

(范韦韦)

有没有那么一次交流

——记与清浩的一次偶遇

每天放学的时候,总会听到来自一群特殊学生的问候:“英语老师再见!”他们是来自福利院的孩子,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疾,或者是腿或者是手、耳朵之类的。今年一年级收到5位来自福利院的儿童。我对他们算不上深入的了解,上课也是稍微照顾一下,不会给他们太大压力。回想一下,其实,我只知道他们存在着。

今天下午第一节课,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会书。正好一、二班学生都出去上体育课。我就来到靠窗的第一排坐下。最近天气升温特别快,中午阳光有点强,但是想着晒晒太阳也挺舒服,就懒得换座位了。正当我看得投入,清浩来到我身边。

她也是来自福利院的一位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皮肤很白,眼睛很大也很有神,只是双手以及两臂失去知觉,不能拿重的东西。

她站在我桌子旁边,我有点烦:我不希望自己在看书的时候被别人打扰。但是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我发现她明亮、一眼就能看透的眼睛,我把书合上了。接着,两支干瘪、没有血色的小手合在一起,把一张照片顺利地捧到桌子上。还没等我问,她就主动给我介绍:“老师,我给你看一下我们家的照片吧。这位是奶奶,这位是我妈妈,这位是我爸爸、姐姐、弟弟,还有清鸿。”我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开始像记者一样采访她。

“你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

“他们在家里轧面条,过一段时间就会很忙了。”

“那你的姐姐呢?”

“她在安丘上学。”

再仔细看这照片,我觉得清浩和她的“妈妈”很相像。但是她后来自己说道“她不是我的亲生妈妈,但是她对我很好”。接着就示意我把照片翻过来。后面写满了字:全家人的姓名。不过,还有另外两行字明显的与这些名字不是一个人写的。这些字是:妈妈的生日****爸爸的生日******,她还特地说明了一下,昨天是她妈妈的生日。

每当问到与家人有关的事情时,她都会很高兴地给我说这说那:说到过年的时候全家人一起吃饭、玩乐;爸爸妈妈总是偏爱她,给她的书包里装最多的零食;她经常帮着妈妈在家里干家务活;清鸿经常欺负她们的小弟弟;家里人经常想她,有时候姐姐想她想得睡不着觉,她就会安慰姐姐;与爸妈他们分开时,这几名福利院的孩子都会哭……甚至她还给我说了一些小秘密。

不断有问题从我脑子里冒出来,但是那时候我最想问她:“你为什么把照片拿给我看?给我说这些事情?”她说我觉得你很好。”接着就说在过年的时候,我就开始想你了。然后我就给清泠(我们班福利院的孩子)说了。他说你很好,也很想你……”

瞬间,我被这孩子感动了。我没有特殊照顾过他们,但是在他们的心目中,我是一位好老师,他们信得过我。一句“老师,我想你了”真的比什么都珍贵!之后我提醒她:今天是妇女节,你可以给你的妈妈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吗?后来我拿出手机,跟她一起给“妈妈”说了声节日快乐。她还没有忘记给妈妈说生日快乐。在得知妈妈不是昨天生日时,她赶紧问正确的时间。然后一口气又把爸爸、姐姐、弟弟的生日全都问了。我在旁边听得都汗颜了,我只知道我爸、妈的生日。最后她还不忘让妈妈给我说两句话。打完电话,她更高兴了,还向清泠炫耀了一下。

跟她单独接触40分钟的时间让我重新认识了这几位来自福利院的孩子,他们有自己的故事,他们已经在我心里有独特的位置:让我反省自己,反省我这个班主任、我这个老师,我以前只是知道他们的存在,没有用心感受他们的存在;但是,知道与感受是不一样的;他们更让我感叹人生:上帝真的是公平的。虽然他们是残疾人,但是他们比同龄人更加懂事、更加团结、更知道感恩。一年级的孩子能有几位做到这些的?恐怕没有几个吧。

孩子,谢谢你给我机会认识你们,让我了解你们这个集体,谢谢你让我感受到你们存在的力量,同时,你也给我力量。感谢今天下午的悠闲时光。

这是一次多么有意义的交流啊!

(范韦韦)

一次特殊的午餐

3月15日,对每一位消费者来说是一个维权的日子。为此各大企业、卖场纷纷推出吸引眼球的大型促销活动。大量的人群被吸引着涌向了这些公共场所进行购物、消费。凡是对此稍有了解的人都有点躁动。但是在远离市中心的清平小学却有一小股人对这些没有任何兴趣,因为他们要去吃“大餐”。

这次“大餐”的组织者是一位已经退休的老师——蔺承杰。我们之所以与这些老教师有了交集,是因为前一天学校举办了“健残一体化”家庭见面会。我们班的“福娃”清泠有了自己的奶奶——蔺老师。会议期间,不管是开始的寒暄还是最后的告别,蔺奶奶都一直流露着对清泠的喜爱。清泠更是像找到自己的亲奶奶一样,恨不得把自己听见、看见、经历过的都告诉蔺奶奶。今天,蔺奶奶邀请清泠去自己家吃饭。原本很普通的一天,就这样特殊起来。

说是“大餐”,其实只是水饺。但它的分量绝对超过一般的大餐。因为它承载着的是一种感情:是蔺奶奶对“福娃”,对残疾儿童的关注、关心、关怀;它承载着的是一种期望:让这些孩子明白这个社会有很多人关心他们,让他们学会坚强起来,长大成人来报答这社会;它承载着的更是一种文化,一种家庭文化:这是全家人的聚会,这是一家人吃水饺。

吃完饭回来之后好几天,清泠一直对我说这件事。说他很喜欢蔺奶奶,临走的时候他给奶奶说:“蔺奶奶,我要好好学习,长大了之后我会报答您,我也会在想您的时候常回来看看您。”虽然好长时间过去了,但是这件事对孩子来说历久弥新。这是孩子心中的永恒。

在这个趋于物质化的社会,我们需要时不时让自己浮躁的心安静下来,试着走进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的世界去感受、去反思、去感恩、去净化。我们也可以加入那人群。相信有我们的加入,这股力量会更强大。

(范韦韦)

再见,亲爱的孩子

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注定是忙碌的。刚刚上完第一节课,就收到“福娃”清鸿给我的纸条。“这是清泠给你的。他去美国了,让我把这个捎给你。”

“哎呀,怎么回事啊?”我的心像是晃了一下,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竟然发生了。我下意识拆开纸条张因为折叠了多次而有点破的纸条上写着清泠大大而又认真的字:范老师,我一直非常喜欢你的课,谢谢你教我这么长时间。我要去美国了。我希望你能把清鸿教好。

我感到很不高兴,更没有完全接受他已经去美国的事实。清鸿一直在旁边看着我,我跟他说了几句就回到了办公室。

坐在座位上,我一直想着有关于这孩子的点点滴滴

清泠和他的小伙伴们在2012年9月份来到清平。当时我担任一年级三班的班主任,清泠被分到我们班。

我曾经很犯愁,对于这样一位学生来说怎么教?是跟其他孩子一样,还是对他要降低要求?这曾经困扰了我很长时间。回头想想,有那么段时间我的确把他当特殊孩子来区别对待了。

在课堂上,当我看见他躲躲闪闪的眼神时,我没有胆量让他起来回答问题,怕再伤了他的自尊心。

那段时间,他是我们班唯一一位没有安排值日的同学。

他也不用参加学校的大课间活动。

但是他依然天真、真诚地对待我。

他总是在我上完课后,来到讲桌前跟我说些我当时觉得无关紧要的话:“老师,你好漂亮。”很愧疚的是,当时我就稍微笑了笑。

看到我经常让其他同学干这干那,他也想要干,但是我当时婉言拒绝了他。他当时认为我说得很对,好像若无其事的样子认真点头。

直到有一天,他的变化让我意识到我要改变之前的“特殊对待”了。

那天放学,当他从带队老师“万叔叔”那里得知我又表扬了他,他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那时我的内心里才真正触动到:他也很想得到老师们的肯定,比普通的孩子更想!

他的确是变了,课上、课下、课间都能看得出来。所以我也变了,开始像对待普通孩子那样对他。

从那之后,他的学习节节高:从英语课上能顺利回答简单的问题到流利说出比较长的句子,从经常请教其他同学问题成长为别人的“小老师”,从小组带头人到全班课堂氛围的影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