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到陈天睿,林夕儿的眼里顿时刷的一亮,陈天睿看见她雪白的颈子上有一条暗红的勒痕,心里顿时一痛,脱口唤道,“夕儿……。”
虽然奇怪陈天睿竟然能好生生安然无恙的坐着,然而林夕儿很快的记起自己身在什么地方,她低垂了眼眸,来到殿中向上摇摇跪倒,无力的道,“臣媳……,臣媳给父皇请安。”
一声臣媳只令林夕儿羞愧万分,陈天睿方才那一声亲昵的唤,她心里又是甜又是羞,身为自幼便秉承家训的大家女子,却情牵丈夫以外的男人,无论是三从还是四德,自己都已失了个遍,实在算得上是一个有失妇德的****女子呵,却怎么还能有脸自称这一声臣媳?
沈凝霜仔细端详着这个媳妇,嗯,虽然上次她蒙了面纱,然而声音形貌却依旧是她,若说要变,就是,她瘦多了。
唉,看来她也是深受折磨,若不然,以她一个堂堂太子妃之尊,却又为何要悬梁呢!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林夕儿挑得她两个儿子水火不容,沈凝霜好像并不怎么反感愤恨,相反,她倒觉得,若果然这个女子如昊儿所说的,只偏袒睿儿,那此女子竟就是一个极性情的人了,要知道,昊儿可是太子之尊,而陈天睿在今天之前,却是朝廷的钦犯呵!
不为富贵而移,不为险峻而屈,这样的性情,正是她最欣赏的。
“孩子,你起来吧,”不待英宏开口,沈凝霜就柔柔开口,对林夕儿极是怜惜。
从进清心殿到现在,林夕儿的目光除了在陈天睿的脸上停留了以外,并没有注意屋子里的其他人,此时一听竟有个陌生的女子语气这样温柔的和自己说话,她不由诧异,忙抬头看时,就见一个一身白素的中年绝丽美妇正对着自己盈盈而笑,而更让她惊诧的是,她分明看见,皇帝的手正紧紧握住她的。
谁不知道当今圣上其实是个苦行僧般无欲无求的人,今天竟然会当着了众人的面,将一个女子的手牵在自己的手里?
这个女子是谁?
然而看那白衣女子不卑不亢的冲着自己笑,林夕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只觉得有些暖意升上来,她亦不由自主的向那女子微微一笑,正想着是不是要招呼一声什么时,就听一边的蒋秀轻声道,“太子妃,这是母后。”
“母后?”又是一声晴天霹雳般的惊诧。
这一天到现在为止,蒋秀已经见太多这样的表情了,她也不解释,只指了陈天睿和英昊道,“孩子,这两个人,你爱的是哪个?”
她这样*****裸的一问,直将个林夕儿羞得面红耳赤,倍感尴尬,然而蒋秀却不容她退缩,指着静静躺在地上的那一柄青锋宝剑,语气决然道,“孩子,你看,他们弟兄两个为了你,已经兵刃相对了,你还不作个抉择么?”
“兄弟?”林夕儿直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响,蒋秀说了那么多,她的耳里却只听见了这一句。
还是陈清莲瞧着林夕儿可怜,她叹了口气,将陈天睿的身世简略的说了一遍,林夕儿顿时又惊又喜,看着陈天睿,她大是欣慰欢喜,这应该就说明,他没事了,从现在起,他已经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皇子,而再不是朝廷通缉的钦犯了。
蒋秀冷眼瞧着林夕儿的神情,见她的目光都直对着睿儿,她心里已经深深的明白了,而事实上,不管林夕儿的心里装的是哪一个,这都是个难题,这弟兄两个摆明了不会善罢甘休。
到这个时候,只见御座上的英宏终于开了口,“为一个女子而兄弟萧墙,朕绝不允许,这样吧,让太子妃自己做主吧。”
“不,”英昊顿时急了,“父皇,您不公平,她爱的是他,她肯定会跟他走的……。”
“昊儿,”沈凝霜的眉头颦了起来,“有时候,爱一个人就是成全她,好男儿何患无妻,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强留在身边,算得什么男人。”
英昊不由踉跄着后退,他的语气里满是悲哀绝望,“父皇,母后,你们,你们偏心……?”
“昊儿,”英昊是蒋秀看着长大的,此时见他这样,蒋秀大是心疼,然而想想,又到底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摇一摇头,将头转向了别处。
陈清莲显然对陈天睿偏向些,然而看到眼前这一幕,她也觉得为难,看着林夕儿,她的眼神复杂,张了张嘴,亦没有说出什么来。
然而林夕儿只默默的站着,陈天睿热切希翼的看向她道,“夕儿,我知道你会内疚,嗯,江山社稷我全不要,我只要你,你跟我走后,他有江山可坐,咱们亦无须歉疚的了。”
一边的英昊一听此话,顿时喋喋的笑了起来,指着陈天睿,他不知道是气还是什么,手指不停的颤抖,“你以为就你重情重义么,江山,哈哈哈哈哈……,好,只要你不再烦扰夕儿,江山让给你,我只做个逍遥王,如何……?”
“好了,”英宏冷着脸喝止,看着这两个儿子,他只觉得头疼,帝王家的儿子们互相残杀争斗他是知道的,可那都是为了权势富贵,江山社稷呵,像他这两个儿子为一个女子相争得连太子都不想做,这还是千古未见的事,他揉着额角,一时不知道是该庆幸儿子不慕富贵呢还是该恨他们不争气。
林夕儿终于轻轻抬起头来,神色之间竟然极平静的,她带了淡然的浅笑,款款来到太子英昊的面前,郑重敛袂而拜了道,“臣妾无德无品,实在不配当这个太子妃,太子殿下,大可不必为臣妾这样品行不端之人伤心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