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像是并没有那么乐观的,道,“可是姐姐们,你们有没有想过,太子爷既然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把东宫的内政大权交给她呢,这不就明摆着在正她的身份么?”
屋子里顿时没有了声音,里面的人像是全都沉默了起来,过了一会,就听一个娇脆的声音笑了起来,正是齐氏,“不过是做给贵妃娘娘和皇上看罢了,你们等着瞧,左不过一年半载儿的寻她个短儿,也就将她给撸下来了。”
众人于是又笑了起来,都道,“还是姐姐有见解,说得很是呢。”
听到这里,林夕儿一甩手中的帕子,扬声笑道,“妹妹说得真是有道理,这原也是本宫心里想不明白的,这会子听了妹妹一席话方才悟了,可见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她这一扬声不打紧,屋子里的笑声顿时嘎然而止,一静之后,忽的就是一阵忙乱声,就见帘子一掀,一个脸色稍圆的侧妃打头急急出来,一见林夕儿,顿时惊得声音都变了,“太,太子妃……。”
齐嫣然和众侧妃随即也跟了出来,见了林夕儿,顿然知道方才的那些话定全进了林夕儿的耳里,当下人人变色,林夕儿却婉然而笑,道,“这大冷的天儿里,妹妹们围炉闲话,闲情逸致得很啊。”
当头那个圆脸妃子就慢慢的矮了下来,终于,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地上,“嫔妾……嫔妾刘玉蝶见过……见过太子妃殿下。”
她这一跪,齐嫣然纵然不愿,也到底不敢违背了规矩尊卑,咬着牙跪下道,“太子妃殿下千秋万福。”
“太子妃殿下千秋万福,”众侧妃齐齐跪倒。
林夕儿点头,也不叫她们起来,只将目光落在齐嫣然的身上,笑问道,“听说本宫的陪嫁下人冲犯了妹妹,本宫虽然还不知道是为着什么,可是她若果然大胆冒犯,目无尊卑的话,本宫绝不会姑息,”说到这儿,她的语气陡然一重,“凭她是谁,若敢目无尊卑的犯上,本宫都绝不会姑息放过的。”
地下跪着的人顿时不自在起来,齐嫣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红,林夕儿却像是没有发现她们的异样般,笑吟吟的继续问,“嗯,妹妹,不知我的下人是怎么冒犯了你的?”
齐嫣然看着林夕儿笑得极欢喜亲切的脸,心里渐渐的发起怵来,眼前这位太子妃纵然不为太子所喜,可到底是皇上钦点的,贵妃娘娘也很是喜欢她,太子不正是因为这两点,才违心的和他大婚的么?
她突然就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沉不住气,要想将她拉下来,自己就得先忍啊,忍到天长日久了,皇上和贵妃娘娘发现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好的时候,忍到太子彻底的厌了她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再出手……!
她越想越觉得懊恼,可是再一细想,又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左右太子的眼里只有自己,这位太子妃再怎么样,也要顾着点儿的吧,想到这儿,她轻轻一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嫔妾见她趁太子妃殿下不在,就假借太子妃的威风,在东宫里胡乱行权,是以帮太子妃殿下责罚了她。”
林夕儿却顿时一脸吃惊的样子,“什么,借本宫的威风胡乱行权,怎么说?”
齐嫣然见林夕儿竟盯上了这个话题,顿时张口结舌的不知道怎么回,这时她边上的如云壮了胆子答道,“回太子妃殿下,太子妃进宫伴贵妃娘娘凤驾,那小桃玉竟然假借太子妃殿下的名头,任意减免众位主子的年节份例,光那彩绢我家夫人的就由去年的十八匹改为六匹之少,还不是杭州进的,她……。”
“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林夕儿打断了她的话,像是不耐烦听她絮叨下去。
如云张了张口,摇头道,“没,没了……。”
地上众妃跪在冰冷的地上,早已经冻得腿麻,她们的身上虽然穿着大毛衣裳,可是到底耐不住地上冰冷刺骨的凉气,一个个摇摇欲坠,几欲倾倒,可是林夕儿却仿佛将此事给忘了,顾自眯着眼睛在想着什么,她的神情颇为不解蹉跎的样子,分明是有什么事让她极困惑为难般的,她终于抬起头来,却是命身边的宫女道,“去传常喜来。”
众侧妃顿时又气又急又怒,本来以为林夕儿问完了就该叫她们起身了的,这一传常喜,分明是在他来前不会让她们起身了的,如此一来,先不说齐嫣然对林夕儿恨之入骨,就别的侧妃们,看着林夕儿的眼里,亦是燃着熊熊烈火了。
好在常喜来得还算快,急急进了凌云阁后,他就扑通跪倒,磕头道,“奴才常喜,请太子妃殿下安。”
林夕儿点一点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常喜,语气慢慢冷冽,“常喜,你给本宫说,侧妃的年节份例到底是多少?”
她这一问分明大有文章,众侧妃的脸上慢慢的僵硬起来,可能是去传话的那个宫女将这里的情形已经告诉了他,常喜早有准备,自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来双手捧上,恭敬道,“回太子妃殿下,这是奴才手抄的一份各夫人年节份例表,请太子妃殿下过目。”
林夕儿接过来,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将那单子丢到常喜脚边,喝道,“胡说,方才齐妹妹的宫人分明说,今年光彩绢就少了齐妹妹十二匹之多,还不是杭州出的,”说到这里,她一指常喜,喝道,“你怎么说?”
那常喜顿时磕头如捣蒜般的,连声道,“太子妃殿下请容奴才回禀,皇家历年的规矩,侧妃的份例确实是太子妃殿下才看的那些,至于齐夫人去年多出的东西,乃是太子爷额外赏的,并不能算在份例之内呵。”
林夕儿这才缓缓回身,看向跪在她脚边的齐嫣然,冷冷笑道,“好妹妹,你可听清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