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嫣然的脸色红了又白,许久方才道,“嫔妾当初也并不是为这些生气,只是瞧着去年的都是杭州绸或者苏州缎,今年的却只是些普通的彩绢,嫔妾原想着只是去问问,不料想被嫔妾见到小桃玉正在那里指手划脚,加上之前嫔妾就风闻,她假借着太子妃殿下您的名头,时常染指太子东宫的内权,嫔妾为正东宫风气,训斥了她几句,谁想她的气焰竟然颇为嚣张,居然敢出言顶撞,嫔妾这才……。”说到这里,她似笑不笑的轻瞟了林夕儿一眼,话里有话道,“太子妃殿下才说了,凭她是谁,胆敢以下犯上者,绝不姑息,今嫔妾出手教训了您的奴婢,想来太子妃殿下应该不会怪责于嫔妾吧?”
林夕儿不禁莞尔,“妹妹能替本宫操这心,本宫谢还来不及,只是若有谁凭空为难下人,本宫这个当家的也是绝对不允许,”说完她转向常喜,定然道,“常喜,本宫进宫前,是怎么跟你说的?”
常喜此时只觉得心中叫苦不迭,一个是太子正妃,太子东宫名副其实的当家主子,一个是太子爷份外宠爱的侧妃,其份量不见得轻过太子正妃,这会子两位分明是卯上了,却将他这个做奴才的凭空扯了进来,可叫他怎么样处置呢?
冬日严寒,他的身上却满布了津津冷汗,一层又一层了。
然而形势不容他慢慢的掂量,抹一抹额上的汗,他到底还是开了口,“回太子妃殿下,太子妃殿下进宫前,吩咐奴才说,年节下的事务您已经细细告诉了桃玉姑娘,您不在的时候儿,奴才凡事都和桃玉姑娘商量着办,若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只管来问桃玉姑娘就好。”
齐嫣然的脸色若说之前是红了又白的,此时已经泛青了,林夕儿也不看她,只向那常喜厉声一喝道,“既然如此,齐侧妃有误会时,你缘何不向齐侧妃解释清楚。”
常喜吓得一个哆嗦,抖着身子道,“太子妃殿下饶命,奴才,奴才也劝了齐夫人来着,只是,只是夫人当时很生气,道桃玉姑娘出言顶撞了,是以,是以……。”
“出言顶撞,哼哼,”林夕儿的语气严厉了起来,看向地上跪着的这一摊子人冷声道,“有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她,她自然要分辨,怎么就成了出言顶撞,倒是齐妹妹你,本宫听说,在本宫之前,东宫事务全是由你掌管,怎的那些祖上就传下来的规矩,你却不知道?竟然不顾身份的去向我的奴婢去兴师问罪起来?”
齐嫣然被林夕儿质问得紫涨了脸说不出话,然而她到底不肯认输,不过一会儿,她就又昂起了头,咬着牙道,“就算如此,可是杭绸苏缎变成了普通的彩绢又是怎么回事呢?”她眼神斜也的看向林夕儿,“敢问太子妃殿下,难道这也是祖宗定下的么?”
她这样明显挑衅的语气,让林夕儿极明显的楞了一楞,她用一种满含悲悯的目光看了齐嫣然一会儿,突然就笑了起来,依旧是向常喜道,“把贵妃娘娘的懿旨说给你们这位侧妃夫人听一听罢。”
“贵妃娘娘在年前命人来传话,道今年南方雨水太大,百姓欠收,朝廷要节约款项预备着明年帮老百姓买种子,是以今年皇宫以及太子东宫的日常用度全部删减,年节里除了份例不得额外赏赐,那彩绢……那彩绢也是贵妃娘娘命内务府送来,指明替换了往年的杭绸苏缎的。”常喜无奈的看了看齐嫣然又看了看众侧妃,心中只暗恨自己当初被痰蒙了心,年前瑛贵妃命人来下了这样的懿旨后,他有意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一心想着要瞧齐侧妃等人到时给这位太子妃颜色看,却没有想到,事情明显没有按照他的预想来发展,往日里不可一世的齐侧妃一个回合没过,就显然易见的落了下风,这事儿过去了,只怕齐侧妃等人第一个不饶的就是自己,唉,真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果然他的话才一出口,齐嫣然等人的目光顿时如刀子般,一个一个狠狠射到常喜身上,常喜禁不住一个哆嗦,身上的汗意更加的浓盛淋漓,恨不得立时就有个地洞钻进去躲着永世不出来才好。
“但凡谁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可来问本宫,齐氏,你怎能枉自定论皇家规矩,为财帛得失不分青红皂白,擅自行权责打关押宫人,你可知罪?”林夕儿的语气淡然,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件极平常的事。
齐嫣然自持有太子英昊的宠爱撑腰,自选进东宫以来就是唯她独尊的,此时纵然有所顾忌,其实又哪里真正将林夕儿放在眼里,一见林夕儿竟然端起了当家主妃的身份斥责她,她几时受过这个,顿时气得身子直要抖起来,双拳在袖子里死命的捏成了拳,到底没有忍住,也了眼睛冷冷笑向林夕儿道,“太子妃殿下,您好大的威风?”
林夕儿刷的一下拉下了脸儿,语气同样冰冷的一字一句,“齐氏,你说什么?”
齐嫣然显然是被气得失了理智,“嫔妾没有说什么,嫔妾只是提醒太子妃殿下,您让嫔妾等这样跪着,等太子爷回来以后,您该怎么向他交代?”她突然尖声的笑了起来,“哟,嫔妾差点儿忘了,您压根儿见不着太子爷,所以,你根本不用向他交代。”
她这句话到底太过明显也太过嚣张,在她身后的那几位顿时白了脸,就有人轻轻的扯着齐嫣然的衣角,想叫她收敛着些,然而齐嫣然无论如何也不肯在第一回合就输给了林夕儿,太子在大婚之夜都只是想着她,有太子的这份心,她就不信林夕儿真敢将自己怎么样?
“来人,”林夕儿做出气急败坏的样子冰冷的下令,“给本宫掌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