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头往西方看去,微明散人这才发现,在废墟前面趴着两只猴子,刚才自己情绪悲绝、心神碎裂,竟未注意到那边的情形。再说废墟极为杂乱,碎石灰尘满地,两只猴子也浑身泥土石屑,几与环境融为一体,不到近前根本难以发现。
微明散人一看之下,又悲又喜,喜的是猴大通瞪着双眼直直看向这边,虽外形狼狈不堪,血渍满身、毛发纠结成片,但显然还活着。那只娇小的猴子生命迹象要显著的多,看来也只是昏迷不醒。
悲的是,猴大通不言不动,明明师父就在这边,却瞪着大眼恍若未见一般,双目呆滞涣散、口边还往外溢着血沫。不会是痴傻了吧?
见弟子暂时无性命之忧,微明散人嚅动了一下嘴唇,强忍着没开口相呼,也未挪去观看。身边尚有来意不明之人耽耽相视,行差事错一步,可能就会引来灭顶之灾,他现在也只能委曲求全、小心应对。
栖凤公子看这老家伙没什么反应,略微有些失望,心中不屑道:还什么师父,见自己弟子这般模样,还动也不动,真是废物透顶。若换了无霜真人或厉剑石等人,随便哪一个,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怕早已暴跳如雷,去寻仇索命了。
心里这样想,栖凤公子嘴上却是另外之说:“唉……没想到,竟会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可惜这一地的禽兽之辈了!我那师兄也真是连禽兽都不如,寻不到我也就罢了,却把滔天的怒火撒到了这些兽辈身上,真是可笑之极。寻常宗派弟子何等修为、何等心境,岂会因私怒把一腔的怒恨倾向他人,还要诛杀这形未化、毛未脱,修为低下不堪的妖兽。也就孟逸侯能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来,以他秉性也无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可怜你这一干弟子蒙受无妄之灾。”
摇头啧啧叹息一声,他又补了一句:“没办法,你这弟子也真算倒霉了……”
好死不死就是这句话,把一直忍气吞声的微明散人惹毛了,老脸一下子就充血到脑,由惨白变得发紫,褶子不动自抽、发须无风自抚。
“你!阁下请慎言,小老这些弟子纵再不堪入目、修为粗鄙,好歹也曾于危难之时,对阁下施了援手,这才有了这般下场。阁、阁下不该如此说他们……”却是越说越悲苦,最后微明散人几乎哽咽不能言语。
“呵……援手?他们对本公子援手?”
指着地上一片干尸,栖凤公子讥讽之意更浓:“就凭他们,能从孟逸侯手中救我?漫说孟逸侯只是负伤在身,哪怕濒临绝灭,动动手指也能碾死一片。都怪他们这些兽类脑子不灵,习惯直来直去,连个弯都转不过来。本来只需扯个谎话,编造一番或许即可过关,可偏偏一个个硬着脖子送死,你说怨谁!”
“哈哈……阁下所言甚是有理、甚是有理!”
微明散人悲极而笑,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心情,他从未与真正人类打过交道,哪能了解人类之狡诈、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