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微明散人无话可说,良久才默默道:“我们这些野生妖类,天生地养、自然成长,倒真全都是死脑筋,不通人事又执拗到底。少有会耍诈的,也无人教我们说谎诡诈之术……阁下说来倒真是恕我们不智,为了救人不知变通,白白送掉自己性命,自是无人可恨!小老受教了。”
其实何止是妖类,人类初生时,不也是干净如白璧么?又有几人天生下来便无师自通,生来就通狡诈之术的?还不是随着成长,要慢慢适应环境,有意无意、耳濡目染之下,跟着身边年长之人习得的。
不学诡诈之术,便要被人所制,步伐艰难、历尽坎坷、受人欺凌、百事不成,心生怨恨之下自然学会;学得诡诈之术,便可制于人,高高在上、驱使他人、呼风唤雨、无往不利,如此美好前景,两下一比高低立判,谁不愿学!
久而久之,由人性孕育环境、而又由环境改造他人,逐渐循环不止、生生不息,又有谁还说得清是环境之祸、还是人性之祸?别说微明散人一个妖类了,天地有灵若是想理清,怕也要挠头不止。
玉手互击、一拍巴掌,栖凤公子面露赞赏之色:“正是此理!无怪人说老而成精,你倒是一点就透。”
不过,接着栖凤公子又是摇头叹息,“妖类也确实需变通一下了,无怪现在修行有成、稍有气候的妖类,都斗不过人类,俱都隐居在东海小岛之内。再不知变通的话,怕是连立足之地都将要没有,悉数灭族只余凡兽家畜,也不无可能哦。”
此言倒是不虚,微明散人也是黯然,随着那妖宗高人也有十余年了,他倒是略知一点妖类现状。
大凡有些修行的妖类无不向往妖宗,概因大树之下好乘凉,有人庇护保全,总好过自己整日提心吊胆。可惜,妖宗也不是什么闲散妖修都可以入得,又兼之大多妖类天生就在某地,对出生地感情甚深,如非得已谁也不想离去,只能潜形隐迹于深山不惹是非。
故天下散修妖类多不胜数,但也从未听过,有妖类散修聚众挑战人类修士的。怕是阵线联盟都未结成,就被当地邻近的人类宗派给灭了个干净,下场好点的还能被放其魂魄,运气差的怕是直接形神俱灭,连妖丹被人类取去炼化吸收。
微明散人感同身受,自己不就是只被妖宗高人收为弟子,但最终也未被得允带入妖宗的么?
“唉,小老明白了,谢阁下教诲!只是不知鹿兰和大通为何未遭惨害……”一边指着一鹿、一猴,微明散人一边磨着牙根。
许是站着说话久了,栖凤公子有些不耐,东张西望找可坐之地,可找遍整个小院,也未找到一张椅凳之类的坐具。不过,他想了想也没往心里去,难道能指望这些毛都未脱的畜生,还能如人般坐卧么。
于是,栖凤公子便又踱步到高台下,这一路踱步他故意未飞身而过,偏偏从一地干尸中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