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泪流溪的水月寒根本没有愤怒、没有气恼、没有哀怨、没有不甘,只是很平淡的好奇问道。她实在很奇怪自己这从未修炼,上不得青冥、下不得幽海;飞遁不能、交战不得的人,对幻姬来说有什么利用价值。
如此痛快直接的话语,让幻姬一呆,万没想到这人儿会如此干脆便应了下来,自己还有许多千思万想的劝导之言,都还未曾出口。不过答应就好,管她是寂寞发痴、还是天降神迹,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寒仙子,幻姬代狐部全众只有一事相求,只求您,能在合适的时候,见禽部羽昆一面,仅此而已……”
话刚说完,幻姬心里便哀叹一声,自己在她面前那些阴险谋划之言,终究是无法全出口,可惜了数日来的脑汁绞尽。
“呵呵,羽昆?见他一面即可?”
许是心底早已麻木的全无情绪,水月寒平静的让人发瘆,“然后呢?让他魂魄颠倒、心迷神醉至不能自拔;再用我之身委于他,让禽狐二部结为血脉联姻,化盟友为亲缘;然后便操控于他,最好是在若干年后我亡身之前,将禽部并入狐部,变为附庸……”
“不、不……寒仙子,不是……不需要您委身……不用……唉……”
恐怕有生以来,幻姬从未有过这般窘迫无所适从之态、从未有过连自己都不知自己说得是什么之状,虽然在她心中确是这样谋算,但被这样一个灵心妄瞳的人儿道出,还是极为无地自容。
一时间,她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手足无措起来。
微微一弯唇角,水月寒轻轻道:“好了!我无所谓……时间?地点?相貌?”
……
盏茶之后,幻姬破门而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踉跄而逃,蹒跚的步伐吓坏了鱼儿、打碎了湖面,华美的衣裙****了一大片,均尚自未觉。即便是发觉,怕也顾不上打理,她只想快快的离开此地,再停留下去,自己千多年苦修的元婴,恐怕就真的要被清洗的散了、道行也要被净化磨灭……
阁内的水月寒,还是静静的立在那里,仿佛尘世间的一切都与己无关,即便有外物想要触摸她,结果也只是空空无果。
望着身前慢慢消散的光雨,她轻轻点了下头,幽闭百年后,自己终于有机会出去了,不正是期盼许久的机缘么?
该高兴吧!可是为何清泪蜿蜒不止;该悲哀么!为何心中没有一丝苦楚……
利不利用,已经无所谓谓无、更无所谓有,只要终老一生之前,能有一段时光见识一下天地便好……
“我,能出去了……”
平淡的话语淡淡吐出,可是,有多少人会听出其中意味之悲伤?忙碌奔波于红尘的俗世之人,又有几人可意会其中的期盼?
话止泪落,挂在颌下久久不肯滴落的莹珠,终还是落了下来,“叮”的一声跌在地上,打得片片粉碎。
玉人已去,满室的精美玉器,片片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