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临安衙役,后是锦衣卫,再是御林军,一批一批的人像是疯狂的蚂蚁般不断涌上。
肖慕的脸上全是鲜血,眼睛血红,长剑上滴着鲜血,就连白色的衣襟早已经被鲜血染红。他已经没了选择,只是像机器般不停的扬起长剑。血腥味四处弥漫,哀嚎声此起彼落,纷飞的残肢断臂,死掉的人,昏迷的人不断从房檐上滚落下去,叠落在房子周围,很快已经铺满厚厚的一层。
再见了,雨儿!血战中,肖慕的身体越来越踉跄,最后冲唐雨儿的远去的方向瞟上一眼。今天的形式,看来皇上是一定要置他与死地了。他不惧死,因为命早就是皇上所救,最多再还他便是。可是,他欠雨儿一个承诺,一个相濡以沫,举案齐眉的承诺,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承诺。其实他刚才该告诉她的——他已经选好了一处绝密的隐身之地,并且在那里建好了几间茅屋,买好了生活用品,甚至他已经埋下了好几种花的种子,等到春天一来,这些种子都可以发芽了。
房檐下,林逸站在弓弩手之后脸上布满寒霜。没想到肖慕的武功竟是如此之高,今日如果倾城之力还除不掉他,那他日后则必成国之心腹大患。
“射!”待到最后一批锦衣卫也从房顶上滚落下来,林逸终于从紧抿的嘴唇中冷冷的突出一个字。
所有的弓弩手本就都弦上搭箭,拉紧了弓弦,现在听到林逸一声令下,顷刻间,箭如雨下。
房檐上,肖慕突然释然一笑,丢掉手中的长剑,张开双臂。如雨的箭如嗜血的银蛇迫不及待的在他的周身扎上一个又一个的洞,血从这些洞里喷薄而出,染红了衣衫,染红了屋脊,染红了房檐下一个个弓弩手的双眸。
如刺猬般的红色身躯终于缓缓倒下去……
天空中一道道的彩霞点缀着蓝蓝的天空,云很淡,风很轻,好一个血色残阳。
“停。”林逸手在空中一挥,箭雨停下。他提起,跃上房檐。底下的侍卫跟着想要跃上被他犀利的眼神制止。如果连一个半死的人他都还对付不了,那他还当什么皇帝。
他踩着瓦片走到被长箭担在半空的肖慕身边停下,俯下身,黑眸狠狠一眯,道:“朕有恩与你,自问待你亲如手足。你非但知恩不报,反而与唐雨儿私通意欲谋取朕的天下。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机关算尽,也没有料想到朕那时居然根本就不能生育吧!”
肖慕本来正在逐渐涣散的眼神牟然一亮:他刚刚说什么?他根本不能生育?那唐雨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就要当爹爹了……
雨儿。他张张嘴,最后想要叫叫这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却发现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孩子一定会长得很漂亮的,最后一道意念闪过他残存的意志,他的唇边绽出朵最美的微笑……
“唐雨儿呢?”林逸突然大声狂吼。
这群饭桶,这么多人,这么多的兵器,他想当然的以为唐雨儿也已经死去,没想到他的身侧居然是空的。
“回……回……皇上……唐雨儿……被……一个……蒙面人……救……救……走了……”一个锦衣卫战战兢兢的趴在地上道。
“救走了?”明黄色的身影从屋檐上落下,深不可测的黑眸顿时蒙上阴寒。
“皇上……饶……”话还为完,林逸劈手从侍卫手中夺过长剑,明光一闪,锦衣卫的人头已经落地。
周围的人心头一寒,汗毛乍起,就连呼吸都赶紧停住。
“哐当”,林逸把长剑掷在地上,冷喝道:“即日起全城戒严,全城只需出不许进,直到捉到唐雨儿为止!”
因肖慕成功吸引了所有围堵官兵的注意力。林风载着夏雨薇得以顺利赶回王府。
“咚咚……”林风轻叩门扉五下,门马上就打开,门内是绿儿早已经焦急万分的脸。
“快,快去找找王大夫!”顾不上解释很多,林风抱着气若游丝的夏雨薇就往院子里冲。
“是。”王府的管家蓝衣布袍,精神矍铄,颧骨高耸,一看就是练家子,接到命令,轻轻几个起落,就在百米开外。
这边林风刚刚把夏雨薇放到床上。林风口中的王大夫已经如风而至。看到床上的病人,并无二话,直接上前三指往她手腕处一搭,不禁面色一变。
“王大夫,情况怎么样!”林风注意到他眉头紧锁,神情严峻,不禁心头跟着一紧。想这王大夫医术精湛,深通医理,其医术比当朝御医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他要说夏雨薇没了救,恐怕当今谁也救不了她。
王大夫摸摸颌下山羊胡子沉吟道:“此女体质阴寒,偏偏近段时间又让寒气侵入,如果单单是她自己,老夫以金针度气,再辅以药物倒也好办,为难的是,偏偏此时又怀有三个月身孕,现在,不但此女自己危险,就是腹中的胎儿恐怕也会留不住。”
林风深深鞠躬道:“王大夫,请你一定要救活她,林风在此就拜托你了!”
王大夫赶紧拦住:“王爷,您太客气了,且不说您对在下的知遇之恩,事关两条人命老夫也绝不敢丝毫怠慢。只是……”王大夫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林风追问。
“只是如果单救这女子一人,老夫尚有七分把握,如果还要救腹中胎儿,却只有……三分”。
两人不觉目光一齐看向躺在床上的夏雨薇,已经气若游丝的夏雨薇彷佛也像感知到了什么,突然呓语道:“孩子……孩子……我的孩子……”然后又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