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她蓦地瞥见那潭水中漂浮的锦盒,随即低呼出声,糟了,锦盒还泡在水里呢,那药丸……
黑衣首领会意,施展轻身功夫,一个蜻蜓点水,长臂一伸,转眼间就将那锦盒捞了回来,双手递到她跟前。
慕容襄道了声谢,急急接了过来,一把打开,只见盒内药丸尽融,变为一汪红水,顺着盒壁流淌出来。
完了,御庭的药,那极有可能是水灵儿牺牲自己的清白身子换来的药丸,却是在她手里失掉了!御庭一定怪死她!
慕容襄扑通一声摔坐在地上,面色惨白,那黑衣首领和他的手下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离去,远处传来的一声又一声呼唤,她却是充耳未闻。
“公子!”阮慎言急急赶到,见得她这般模样,额上冷汗溢出。
但见慕容襄神情呆滞,独自一人坐在潭边,身上披着黑色金线披风,披风一角俨然绣有那孤星的标志;近旁,几名男子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早已气绝身亡,那是他们习惯的一刀毙命的方式!他心中了然,原来是三殿下的暗卫来过了。
“公子,你没事吧?”阮慎言走到她身边,惶恐问道。
慕容襄看了他一眼,嘴唇张了张,还未曾出声,林子里又传来嘈杂的人声,却是冷君毅与风御庭他们寻来了。
慕容襄只觉得眼前一花,两条人影几乎同时奔到她身边。
“子非!”
“慕容公子!”
慕容襄看了看眼前两张忧心忡忡的面孔,佯装出来的坚强顷刻倒塌,她摊开手心,朝着其中一人呜咽出声:“御庭,我把你的药弄没了,对不起……”
柔弱无助的小脸上柳眉紧蹙,星眸含泪,神情楚楚,一脸无辜,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便是世上最有定力的圣人见了,都要心生怜惜,关爱备至。
见他不语,她怔怔落下泪来:“你的眼,我一定想办法……”
风御庭再也忍不住,抢上前去,抓住她的双手,低喊道:“子非,没有关系,只要你平安,就比什么都好!”
“哎,痛……”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却是他无意中握紧了方才那恶贼弄伤的位置。
风御庭闻声一惊,骤然松手,身后的冷君毅瞧见她手腕上的红肿,怒气顿生:“怎么会这样,是谁伤到你?”
慕容襄哼了一声,收敛了眼泪,指着那地上的尸身说道:“他把我当作女子,非要与我……”说着,面上一红,自嘲笑道:“人长得太俊俏了,原来也是很辛苦的事!”
一句话却把大家都逗笑了,见她只是手腕瘀伤,并无大碍,也就放下心来。
阮慎言看了看冷君毅,见他走过去,踢了踢地上的尸身,微微蹙眉,知他心中有疑问,当下走近他身边,低声告知了关于暗卫之事,冷君毅一阵愕然,朝正被风御庭轻声安慰的慕容襄看了一眼,随即下令让手下的士兵将尸身拖回营地,妥善安置。
再次进了冷君毅的帐篷,慕容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披风,老是这样裹着也不是办法,太过醒目,恐怕会引起他人生疑,眼见身后只有风御庭和阮慎言两人,冷君毅却不知去了哪里,眼珠一转,吩咐道:“阮侍卫,我有些口渴,麻烦你去帐外给我取些水来!”至于风御庭嘛,他眼睛看不见,也就不用回避了。
看着阮慎言的背影消失在帘外,慕容襄背过身去,解下自己的腰带,将那已经破损的衣衫轻轻脱下,再随便抓件冷君毅的衫子罩在身上,衣衫大了,用腰带束好,袖子长了,挽起来便是。
她一边调整着腰带的松紧,一边转身过来,却撞在一具温暖的胸膛之上,鼻尖微微生痛:“御庭,你做什么?”她不满地揉着鼻子,嗔怒道。
风御庭嘘了一声,说道:“有人来了,你弄好没有?”
“好了!”她答应着,突然觉得没对,这风御庭怎么知道自己在换衣服,怕有人进来撞见?她已经很小心,几乎未曾发出声音来,他的耳朵也太灵敏了吧?来不及细想,帐外已传来声音:“慕容公子,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来,我给你抹点,消消肿!”冷君毅拿来药膏,掀了布帘,刚走进主帅帐篷,便张口叫道。
慕容襄应了一声,迎了过来。
咦,这件青衫怎么如此眼熟?待冷君毅仔细瞧见她的装束,不禁吃了一惊,这慕容公子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一件宽大的素色衣衫,正是自己随手搭在帐中的那件。他与她的身形简直是天壤之别,一个高大威猛,一个娇小细致,这松松垮垮的衫子穿在她身上,便是更显出她的纤柔来。眼前的少年,有着绝色容貌,不论怎样穿着,都无损她清雅高贵的气质,反而生出一种异样的美来,真把他看得呆住。
慕容襄见他有些怔仲,讪讪笑道:“那个,我袍子破了,借你的衣衫来穿穿,改日还你!”说着,寻处地方坐了下来,将衣袖挽高,说道:“有劳将军!”
冷君毅正要上前,帐外有人报道:“禀报将军!”
“进来!”他皱起眉头。
一名士兵走进帐篷,禀道:“阴风寨潜逃下山的流寇已全部落网,寨中人等亦有少量活口,是否审问,请将军定夺!”
冷君毅看了帐中两人一眼,将手中药盒放在案几之上,轻声说道:“我去去就来!”
慕容襄见他远去,瞥见自己手腕上的红肿,叹了口气,心想求人不如求己,这伤还是自己来处理吧。
她向那案上的药盒伸手过去,谁知旁边的一只手比她更快,抢先一步将药膏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