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北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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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余唏将最后一箱物品给堆到光美家的角落,手指抚过箱子,眼底迅速浮现一层泪雾。

“这是最后一箱了。”她看著地上陆续堆叠上来的箱子,代表著她与他生活的数百个日子。

有些东西或许她一辈子都没有勇气去拆开来看了。

“这么快?夏严军难道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你要走吗?东西一天天消失,他怎么会没有知觉?”光美不可思议地瞪著她那苍白的脸色。

老实说,光美虽然对夏严军很不以为然,但是看余唏爱得这么辛苦,总也会希望那笨男人哪天开了窍,会懂得珍惜余唏。

“男人的迟钝超乎你的想像。”余唏扯了个难看的笑容。“我一点一点搬,一点一点从他生活中消失,他一点也没有察觉异样。看来,我存在与否的重要性,可能还超乎了我的预期。”

“你别这样想,哪个男人不是这样?谢家齐皮夹里面的钱一天被我抽一张千元大钞,照样也感觉不出来。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要不要跟夏严军好好谈一谈,说不定为了孩子他愿意……”

“可我不愿意。”余唏断然地表达想法。“那样一来,我与他只能当怨偶了。何必拖著一个人一起痛苦?到时候孩子又该怎么办?”

“那你……什么时候走?我的婚宴再没几天就要举行了,难道你不能等婚宴过后再离开?”光美实在舍不下这个好朋友,更担忧余唏一个人要面对情伤,还得照顾肚子里面的孩子。

“严军不是傻子,他也感觉出来我跟以前不一样了。事实上昨天晚上我们吵了一架。”想起他说的话,他那冷酷绝情的表情,她的心里一片的冰冷。就连最后一丝的希望都破灭了。

再待下去,他只会更瞧不起她。

“他跟你吵架?他昨天不是让你自己去看电影,还吵什么架?”光美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

“昨天我在电影院遇到那个撞伤我的人,他后来送我回家。我回去时严军已经在家了,可能看到楚系维了吧,他觉得我是因为他不肯陪我,故意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好气他。”

“你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真会这样就好了!”光美猛翻白眼。“那他还不知道更珍惜你?拜托,想追你的人从来就没有短少过,姓夏的家伙到底懂不懂,了不了啊”

余唏被光美夸张的表情给弄笑了。“总之,他不吃那一套,还觉得我是故意威胁他。”

如果你要的就是承诺与婚姻那套,去找他会比较有机会。

她的心因为回忆起他冰冷的话语而紧缩。

她如何还能再待下去?听到的冷酷言语只可能更多,不会更少。她又何必用这种难堪的方式结束一段感情呢?

到时候她根本没有自信能够承受得了这一切。

她必须要走,退无可退了。

“余唏,你还是早点走好了,既然下定决心要离开,不如快刀斩乱麻。”光美改变了看法,双手握住她的手,深怕自己的朋友遭受更多痛苦。

有些冷言冷语对于不在乎的一方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但是光美太清楚余唏的死心眼。夏严军轻易的就可以伤她很深很深。

有些争执不是几句气愤的话语过后就可以平静无痕。当两个人立足点根本不同的时候,爱得多的那方注定要伤得重。

她想余唏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匆促地准备离开。

“我离开后连你都不会找得到我,等我安顿好,我会跟你联络。”余唏握住光美的手,眼角已然湿润。

光美一阵鼻酸,抱住她哭了起来。

余唏咬住下唇,不让哽咽突围而出。她抱住光美,安慰地拍了拍她。“不能哭,我还有孩子要照顾,不能不坚强。”

“呜呜,余唏。夏严军总有一天要后悔的……总有一天!”光美不甘心地说。

“或许吧……但那已经与我无关了。”她的目光落在窗外,心思已经远□。

这个秋日的午后,离别的感伤让两个女人紧紧拥抱,只愿能从对方身上汲取一点力量,重新面对未来。

“……这个目标,今年底可望达成,不知道总经理还有没有其他意见?”业务部经理的报告索然无味,像是催眠曲似的。

夏严军将心思拉回,对于自己出神的状况感到不满。

他皱起眉头,几个参与会议的主管则如临大敌,以为他不满意。尤其是刚报告完的业务经理,差点没飙出汗来。

“其他还有没有要报告的,尽量简短。”夏严军将话题往下带,今天恐怕不是开会的好时机。

昨天晚上他几乎没睡,都是因为那该死的女人,竟然跟他闹脾气。更该死的是他,居然因此而无法成眠。对于自己随便受到动摇,他真的很无法接受。

他不是老早学会了不要让女人的事情左右他的情绪了吗?

为何最近老是被搞得心绪不宁,整个人浮躁难安?

“总经理,这是我们部门的年度总目标,目前达成百分之……”这下换成企划部经理报告,但是同样战战兢兢的。

正当夏严军犹豫著要不要暂停会议,等明天再找时间继续时,他办公室的门响起了敲门声。

夏严军眉头锁死。“是谁?不是说会议中不准打扰吗?”

几个主管都站了起来,打算去喝止门外不知死活的家伙,但是此时门却开了。站在门口的居然是个纤细的女人,而且没有人认识她,除了夏严军。

“对不起,打扰各位了。”邵余唏的脸色略显苍白,但是说话的声音非常的平稳,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模样。“严军,能单独占用你五分钟时间吗?”

夏严军抿著嘴,看起来一副严厉的模样。

但是余唏挺直了身子,半点没有被吓唬到。

几个主管犹豫著,不知道是否该上前喝止这个不知道哪里闯进来的女人。正当此时,秘书小姐脸色死白地冲进来。

“对不起,总经理,我刚在洗手间,没想到有人闯进来……”

夏严军举起一只手,室内再度沈默。“会议到此,我会再通知大家时间。”

几个主管像是得到特赦似的,一溜烟地跑得不见人影。就连那个守门不力的秘书,也迅速关上门后遁逃去了。

余唏看著大家夸张的动作,不禁朝他挑了下眉。“看来你带人用的是威权统治法。”

夏严军将手里的笔往桌上一丢。“你闯进我的会议,就为了说这个?你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上次你忽然来了,那是下班时间,这次呢?想要探测我的底线吗?”

他的愤怒带著冰冷的敌意,气她的进逼,也气自己无法不受影响。

余唏闻言苦笑了一下。“放心吧,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擅闯你的办公室了,我保证。”

她嘴角那讥诮的笑容引来他一阵莫名的不安。

她虽然笑著,整个人却笼罩在某种灰色的氛围中。他想要探究她脑袋里的想法,却发现她实在让他捉摸不定。

而他讨厌这种感觉,非常的令人不安。

“你还想继续吵架吗?等不到我下班回家?”他的声音低沈而内敛,所有的情绪都被妥善地收了起来。

“是等不及,我要走了。”她淡淡地应。

“走?”他扬起眸光,扫了她一眼,警告的一眼。

她又想弄什么玄虚?利用别的男人威胁他之外,这下连分手这种伎俩都拿出来了?

“我们分手吧,夏严军。”她用尽力气抬头看他,语气坚定,但是心里却是一阵剧痛。

七百多个日子在眼前如走马灯般地闪过,他的一笑一怒,一举手一投足,在她眼前飞奔而过。

无论甜蜜或者痛苦,她都得松手了,让过往成为过往,才有能力走向未来,不是吗?

“分手?现在连这招都使出来了?”夏严军瞪著她,眼睛里的怒焰只差没有在她身上烧出个洞来。“我早告诉过你这招没用了,啧啧,邵余唏,你就这么点能耐?只能用这种方式吗?你想要承诺,想要婚姻吗?那么你得拿出更高明的招数才行。”

她笑,笑容破碎。“很不幸地是我已经没有招数了,所以我说的分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的回答让他吓了一跳,瞬间他慌乱了起来。

他想一把揪住她,想要愤怒地朝她吼。想要叫她不要逼他,不要破坏原本如此美好的关系。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浑身僵硬,脸上的线条更显得严峻了。

“你以为我会不答应吗?你赌的就是这个吗?为什么要跟我玩游戏?你知道我最痛恨这个!”他的声音挟带著压抑的怒与痛楚。

她看著他脸上所有细微的变化,心里一阵阵的痛。

正因为她了解这个男人,所以他的挣扎跟抗拒,即使是那么的细微,她还是全部收纳进眼底。所以她不能不为他感到痛苦。

这是一个不敢爱、不敢相信情感的男人。他的心是一个大大的黑洞,连她的爱也填补不满。

“所以你的答案呢?分手?”她隐隐地咬紧牙关,不让身体的颤抖泄漏在声音中。

他的愤怒扬起,化成最冰冷的沈默,横亘于两人之间。

余唏凝视著他,有那么瞬间,她燃起了一丝丝的希望。做点什么都好,就算他抓住她,掐她、骂她都好,只要他愿意泄漏出一点感情,她就有一点希望,一点藉口可以奋战下去。

但是没有,夏严军一开口就打碎了她那希望的火光。

“好,如你所愿。”他挑战地岔开双腿站著,那顶天立地的模样像是欢迎他人来挑战似的。

她觉得心窝被捶了一拳,痛到说不出话来。

这个男人,对抗的不只是她,而是任何爱情入侵的可能。她为他痛,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她困难地点了点头,没有办法开口说话。

夏严军注视著她,看著她缓缓转身走向大门,他的喉咙发乾,胸口有种莫名的冲动呼之欲出。但他不知道他想要干么,只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他气她不给他时间想透彻,硬是要逼迫他,所以他僵著身子,握紧拳头,不让自己说出任何挽留的话语。

她的手握住门把时停驻了一下,微微侧过脸,他清楚见到她脸上狼狈的泪痕。

那泪光让他震惊。

“你说你不相信爱情,可你有没有想过,对于相信爱情而爱上你的我,苦苦恋著你却日渐绝望的心情又是怎样的?”她的声音哽咽,脸整个转了过去,不让自己那张破碎的脸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但是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从没见过她这样哭泣,她看起来……像是心碎了。

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乾得要命。

“见到你的那一刹那,我多么感谢天,把等待已久的人送到我身边。而当你第一次告诉我你不相信爱时,我觉得像是被老天爷甩了几巴掌。如果感觉是这么这么的强烈,如果你是对的人,为何只有我的心苦苦燃烧,独自眷恋?所以这一定错了……是我搞错了,我爱错了人……”

“余……”他的声音卡在喉咙深处,他想要抹去她身上的悲伤,但是却无法移动身体。

余唏终究还是无法不回头看他。

透过迷蒙的泪雾,她眼底的爱恋倾巢而出,她的凝视深深地揪住了他的心。然后在他来得及伸手握住她之前,她用力地拉开门把,冲出他的办公室,也离开了他的视线。

夏严军感觉到心里的洞变得好大好大,他想要抓住她,却无法移动。当她从自己视线中消失,她那最后的眼神却不断不断地在他眼前出现,她眼底的哀伤与痛苦淹没了他……

他觉得乱了,一切都乱了。

他不懂自己究竟怎么了,总觉得事情在哪个不知道的转角就走错了路,而自己完全不清楚,直到现在,才发现一切都乱了。

夏严军整个下午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不见任何人,不接任何电话。他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底下的一切风景,试图把自己想出个条理来。

他知道自己不想要余唏离开,但是他又该怎么跟她谈,才能让她满意,而他也不觉得受到威胁呢?

她说她从一见面就深深地恋上他,她爱他吗?

可是她从来没有说过,不曾。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必须搞清楚这一切,起身胡乱收了公事包,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在秘书小姐讶异的眼前离开办公室。

开著车,飞快地奔驰在台北街头。他第一次还没到下班时间就提早下班。不过他必须弄清楚,必须□清这一团乱。

二十分钟后,他冲进自己的公寓中。

“余唏!邵余唏!”他一进门就大声地喊,公事包随便一扔,穿梭在各个房间中。

没有。

她不在家。

“我要走了。”

他想起她说这话的神情,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恐慌当中。

难道她真的走了?就在她离开他办公室几个小时内,她就完全地离开了他?

不可能!

一个人要走有太多东西需要整理,太多事情需要处理,怎可能挥一挥衣袖就如浮云飘走呢?

他慌乱地跑进主卧室中,这两天她不睡这边,所以她的东西消失,他只以为是被搬到客房去了。

但是当他打开客房,却发现客房乾净整齐地像是没人住的一样。桌子上空空如也,只有几样精致的摆饰品,都是她跟他一起买的。

打开家里每个衣橱,除了他的衣物仍整整齐齐地留在原处外,属于她的空间已经完全空了。

她老早就计划离开他了?

感觉像是被雷劈到一样,他跌坐在自己床上。

天哪,他是这么该死的自信,以为她不可能真的离开他。

她总是像抹温柔的影子,在他每一次回头时都笑盈盈地回视著他,是他心里头稳定的来源。

只是他不曾想过,如果她走了,他的世界会是怎样。

他从没想过她会离开他。

这么乾净俐落而不留痕迹。

“不可能,总有办法找出来的!”他掏出手机,用力地按下她的电话号码,可是却传来用户暂停使用的讯息,他颓丧地将手机丢在床上。

“邵余唏!”

他用力地喊,用力地叫,从不大声说话的他对著空汤汤的房子鬼吼鬼叫起来。“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

他信誓旦旦地说著,脑子里面已经想到夏光美的婚宴。

她一定会去的,到时候他还怕逮不到人吗?

可是他完全没想到,余唏不仅没出现在光美的婚宴中,就连工作也老早就辞掉了。

当他得知余唏不会出现时,不管光美如何奚落他,他都反应不过来了。

一种冰冷的感觉从他心底发出来,传到四肢百骸,像是绝望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地涌向他。

前所未有的慌乱,前所未有的痛苦与不安。

到处撞壁了一段时间,他终于明白,邵余唏是打定主意离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