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医院呆了好一会儿,直到天快黑了,她才回到学校。回学校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夏启朔摔下来的那个位置,想要看看有没有线索。学校所说的走廊,其实是楼梯的转弯口,一般转弯口都有一个窗沿的部分,学校宿舍的窗沿设计的比较宽,窗户是外凸的,而且通常玻璃窗是关上的,很少打开。
夏启朔的确会在这种地方看书,但是底下这层窗户一直是紧闭的,想要推开都得用很大的力气,下面金属的部分似乎是被生锈住了,这样的一个地方,怎么可能会发生意外?
而且原本是想找些线索,不过保洁阿姨很用心,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被打扫过,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夏启荷伸手按住窗沿用力一跃,直接跃到了夏启朔所在的位置。她倚靠到身后的墙壁上:“如果他要看书,需要光,必然是会这么坐了。而且凌晨天冷,他开了窗,风会吹乱他的头发,所以那个时候玻璃窗也是关上的。”
夏启荷如此靠着,想象着今天早上坐在这里的是夏启朔……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这个窗沿,到底……忽然视线一撇,她看到了在这个窗沿下方,那片灌木丛下的一些片状物。
立刻从楼梯上跑了下去,她走到下面,来到那一片灌木丛前,然后小心翼翼的蹲下。这些片状物是花瓣,而且很新鲜,看样子是最近在落在这个地方的。
仰起头看着上方的一排窗户。今天虽然有风,但是风却不算大,如果从旁边飘过来,而且是这么一大堆花瓣,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些花瓣,必然是在上面落下来的,而竖立的一排窗户,唯独夏启朔那一扇窗户是开着的。既然他从那里摔下来,那么这些花瓣有没有可能,是跟他一起落下来的?
她伸手拨了拨地上的花瓣,忽然一疼,抬起头,手掌下似乎被玻璃划了一个口子。
这些花瓣是和玻璃碎片一起落下来的,所以不可能是夏启朔出事之后有人撒在这里了……夏启朔凌晨4点左右在楼梯口看书,还带着花?这会不会太奇怪了一点?
“小荷。”正蹲在地上看,忽然听到声音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她抬起头……是顾锦年。
“那么快就从北京回来了吗?”昨天下午顾锦年因为有一些事情去了一趟北京,本来是今天晚上才回来的,倒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回来。夏启荷站起身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顾锦年似乎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看着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灌木:“听说夏启朔出事了,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夏启荷道:“双脚无法再行走了,而且一直未醒。医生说如果醒不过来,可能会那样躺个四五年……成为植物人。”
“这件事情有些稀奇。”顾锦年抬起头看着那敞开的玻璃窗,“一个活生生的人,从那么小的窗户里摔下来,当时应该有发生什么事情。”
如果顾锦年说这也只是意外的话,那夏启荷第一个怀疑的就会是他,无论是谁,只要是正常一点的人都会觉得这次所谓的意外根本就是有疑点的,更何况顾锦年的智商相对来说应该比她要高一点。
“你刚才在看什么?”顾锦年微微往前走了一步,夏启荷手里还沾着一片花瓣:“这是从那扇窗户下面的位置发现的花瓣,和碎玻璃一起,我想可能那个时候夏启朔手里握着花,或者是别的人……手里握着花。”
顾锦年仔细查看了一下,注意到她的手掌被玻璃划破了,不自然的皱了皱眉头,然后道:“你总是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
“没关系,只是小伤口。”夏启荷要收回手,顾锦年却一把拉住了她:“等等,这是黑蔷薇。”
黑蔷薇,蔷薇科植物,种植要比普通蔷薇难一些,而且品种稀少,通常人工种植都会死亡,只有在一些野外抑或山上的灌木里可以看见它。黑蔷薇的花语迷人而惨烈——绝望的爱。
什么样的爱才是绝望的爱?那是爱到极致,爱到痛苦,爱到无法自拔,却永远得不到对方真心,触碰不到对方,只有自己独自一个人徘徊在黑暗之中,不停的挣扎,不停的挣扎。这样的爱,才是绝望的,痛苦的,惨烈的。
夏启朔从楼上摔下来的时候,身边掉落着这样的花瓣。那么这个花语,不是在指夏启朔,就是在指当时在场的另一个人。
“黑蔷薇?”夏启荷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看着手掌心里的血一点一点滑落在花瓣上,她忽然打了一个冷颤。总觉得,似乎有什么真相,要血淋淋的从那堆黑蔷薇花瓣之中拨开来,那是痛苦的,残忍的,黑暗的……只要你看一眼,就会无法动弹的未知世界。
“先去把伤口处理一下吧,这件事情到时候可以研究。”顾锦年担心伤口会感染细菌,便带着夏启荷离开了那一栋教学楼附近。
夏启荷离开的时候还扭着头,看着郁郁葱葱的那从灌木:到底在灌木的上方,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包扎伤口的时候夏启荷还在胡乱想着事情,校医给她涂双氧水,她一疼,差点跳起来。顾锦年按住她的肩膀:“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调查这件事情。我会安排人询问当时在场的老师和学生,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这个……”夏启荷淡淡的呵了一口气,“我担心的是真相背后的事实,或许是我无法接受的。我总有这样的预感,只是不知道这个预感是否会成真。”
“会成真又如何,不会成真又如何,有我在,我会帮你承担。”顾锦年安慰了一句,然后弯下腰接过了校医手里的创口贴,亲自为夏启荷贴上。